倒映出江雪禾微微笑起来的面容:“你在想——师兄怎么这么笨这么没本事,和传说中的天道一定也不一样,说不定是哪里搞错了,他怎么竟然不能我想要什么,他就瞬间给我变出什么来呢? “怎么不能我想摘月亮,就马上把月亮丢我怀里呢?” 江雪禾缓缓道:“为兄认真反省,确实本事不够,让小师妹失望了。” 缇婴脸一点点绯红。 在他悠悠缓缓、轻轻柔柔地说完时,她无地自容,大声哼他一哼。缇婴不肯给他看自己涨红的脸,钻入他怀抱,抱紧他脖颈。 她好像很喜欢这种人与人之间的亲昵。 她又在他耳边撒娇起来了:“师兄,师兄……” 并没有特殊含义,只是想这样对他。 江雪禾喜欢她的依偎靠近,她没有距离的贴合。 这是只属于他的小姑娘的亲昵。 总有一日,他可以拥有她的。 她既喜欢好看的,又喜欢温柔的,还喜欢顺着她伺候她的。他都可以做到,他实在想要她的喜欢。 可是他心中在喜欢的同时,浮起一些忐忑不安。 他既不知自己解开咒后,能活多久。也不知情深几许,那“几许”落到何处,才是一个恰好的位置。 若他真的是缇婴口中的天道——江雪禾抬眸,看眼洞外的天幕,不知“天道”的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在一桩情爱中, 能否有些优待? ……他求得不多, 只是想陪她长大而已。 -- 缇婴不去计较那仙人和魔女带来的烦恼了, 她愿意和师兄和好,并且告诉师兄自己先前在做什么。 她带江雪禾出山洞,去古战场寻韦不应的墓碑,指着墓碑告诉江雪禾:“我先前在给他和柳轻眉牵红线……咦,我的红线呢?” 她瞪大眼睛。 旁边的江雪禾微微一僵。 缇婴松开他的手,跑去围着墓碑转,到处找她的“红线”。她回头看师兄平静安然的模样,便催促师兄帮她找。 缇婴指手画脚:“就是一根红颜色的发带,我好不容易找到的,我就这么一根,不会被风吹没了吧?那不行的啊,天地之间可讲契约了,我说过的话不能不算数的啊。” 她又茫然又生气,开始怀疑起是不是附近的妖怪看她的发带漂亮,给偷走了。 在缇婴都要对着空气咒骂时,江雪禾慢吞吞地伸手,递来一根绯红色发带:“……是这根吗?” 缇婴眨眼。 江雪禾别过脸,轻声解释:“不小心捡到的。” 缇婴狐疑看他一眼,心想怎么那么正好落到你手里,可是他也不至于贪她一根发带,大概确实是巧合吧。 缇婴便不计较,把发带拿回来,重新绑回去。 接着,江雪禾陪她一道去找柳轻眉的尸骨,用术法将那尸骨搬到此处下葬。 二人立在古战场中,寒风萧瑟,黄沙遍天,寂寥又孤零。 缇婴施法间,轻轻叹气:“韦不应的墓中没有尸骨,柳姑娘的尸骨无处安置。就这样放进来吧……也算是天道给你们的一线宽容吧。” 她说话间,在提起天道时,无意识地回头看一眼江雪禾。 -- 当夜二人在山间过夜,陪着墓碑。 缇婴靠在江雪禾怀中睡,混混沌沌间,她做了一个梦—— 梦中两根没有边际、没有始终的红线在风中飘摇,她立在一片黑暗中,心中无比平静,好像认识那两根红线一样。 两根红线飘舞间,朝她的方向,俯了一俯,像作揖的动作。 缇婴被这个动作惊醒。 她从梦中跌出,怔忡失神间,江雪禾竟一直在看她。 他眉目轻轻一动。 他忽而抬手,在她身上落了一个术法。然后缇婴听到江雪禾声音在夜中轻柔: “小婴,恭喜你,你的衰劫解了。你做了什么梦?” 缇婴“啊”一声,怅然若失地叹了口气。 ……看来这桩故事,到此彻底终结了。 缇婴道:“师兄,长大好像会多很多烦恼呢。” 江雪禾揉一揉她的头发。 她央他:“我不想长大。” 江雪禾微笑:“想当一辈子小孩子?我知道了。” 缇婴瞥他,想问你知道什么了。但她困且累,不想说话,便趴 在他怀里,继续浑浑噩噩地睡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