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您醒了。”梅大躬身道。
朱鱼被阿泽押了进来,梨花带雨地靠在门边。
“宫主,奴是茱萸啊……”她冲他喊道。
叶寒凉倚在床头,一只手紧紧捂住胸口,眉头紧蹙,面色苍白如纸。他艰难地抬起眼眸,目光幽深而炽热地望向那女孩,他认出她来,声音沙哑又低沉:“茱萸,备车,去……去……咳咳咳......”他剧烈地咳嗽着,强忍着身体的不适,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嘴角一抹嫣红,艳若桃花,触目惊心。
“您病体未愈,这是要去哪里?”梅大忙伸手扶住他,“要办什么事,差底下人去办就行了,何必亲自劳心劳力呢?”
“备车!”叶寒凉却用力推开梅大搀扶的手,摇摇晃晃地下了床。他步伐蹒跚,像个刚学步的婴孩,他的身体虚弱到了极点。朱鱼见此一幕,连忙推开那阿泽,上前扶住他。
“主子,您要去哪?”朱鱼来不及拭去眼角的泪水,扶着他坐在案边,倒了杯热茶给他。
“找阿七……”他端着茶杯,颤栗着。“带我去见她。”
"少主,请您务必保重自己的身体啊......" 梅大还想继续劝说些什么,叶寒凉却猛地掷下手中的茶杯,双手用力撑在案几上,艰难地站起身来。他一脸乌青脸色阴沉似水,他紧咬嘴唇一言不发,脚步踉跄地向外走去。
"阿泽,备车吧!" 梅大无奈地叹息一声,望向那朱鱼,眼中闪过一丝忧虑。他无奈地道:"好好照顾他!" 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离去。
“阿琐!”梅大冲着院里大叫了一声,一个身着湖绿衣衫的小姑娘快步走了进来。
“梅先生。”那叫阿琐的小姑娘一脸秀气,乖乖地站在案前。
“速速把这信飞鸽送去灵枢山庄,要快!”梅大伏案写好一张信笺,郑重地交给那阿琐。
“是。”那阿琐接了信,飞身离去。
梅大忧心地看着那案上凋零的桃花,默默地将那些花瓣轻轻扫下,将花瓣倒进香炉中。青烟袅袅,花香阵阵。
桃花镇回春堂。
傅流云看着脸色渐缓睡得极香的傅影深,给他拉好被子,拂顺他额前的乱发。慢慢起身走到窗前案边端起那杯冷透了的茶,一口饮尽,透心的凉。窗外那株枝叶硕大的芭蕉在微风中轻轻摆动,宽阔的叶片如同绿色的大手,婆娑地摇曳着昏黄的光影。
暮色四合,一片苍茫。
芭蕉树下一个青衣少年,手持一枝桃花一下一下地抽打着那肥厚的蕉叶。似在发泄着内心的不忿。
“青枳。”傅流云放下茶杯,出了房门,走了出去。“你来,我有话要问你。”
“什么事?”青枳将那花瓣掉光的桃枝搭在肩膀之上,扁着嘴,好像受了莫大的委屈。
“今天叫你跟着那个白衣姐姐,她人呢?”傅流云抬眸看他,伸手拿掉那片落在他头上的粉色的桃花花瓣。
“不知道!”那孩子继续拿桃枝抽那芭蕉叶。
“青枳。你可知,一花一叶、一草一木皆有情,你犯不着拿它们撒气。为何不开心了?可以跟我讲讲么?”傅流云看着那一脸委屈欲言又止的少年,笑着拉他坐在蕉树下。
“那个姐姐,你不要理她!”青枳大声嚷嚷着,将那桃枝上翠绿的叶一片片扯了下来。
“她怎么了?”傅流云眸色清丽,闷声问道。
“她在桃花渡口卖了一天的桃花汤饼,生意可好了。”青枳越发愤然。
傅流云忍着笑意,望着他,“你生气是因为这个?没理由啊?”
“一两银子一碗!!那么贵啊,她怎么不去抢啊!”青枳大声嚷嚷着,好生气,好生气。那小小的摊子被围得水泄不通,他嘴馋得紧,一问价格竟然那么贵!以至于完全忘了自己是来干嘛的了。
“失策了。你若设法把她带回来,莫说一碗桃花汤饼,就是更复杂的白玉珍珠羹,她都能做给你吃。”傅流云目光幽幽地望着那少年。
“……”青枳不说话,扬起那桃枝想抽打那蕉叶,又放下了。
“你可知她人现在在哪?”傅流云柔声问道。
“不知道,反正不在桃花渡口了。”青枳没好气地道。
“桃花渡口在哪?带哥哥去。”傅流云扶着那石桌,站了起来,身形摇晃不已。为救阿影,他勉力使出九重烈阳掌,全身内力几乎消耗殆尽。
“你要出门?不行不行!先生嘱咐过了,让我看着你,不让你出门。”青枳忙摆手。“你现在太虚弱了,连一个小孩子都打不过了。”
“哪有那么夸张?你陪我去,有你在,还怕什么?”傅流云一脸倦色,依然强打着十二分的精神,慢慢地哄着他,“你不是想吃桃花汤饼吗?找到那个姐姐,我让她只做给你一个人吃。”
青枳扁嘴不说话。
“她的厨艺可了不得了,不然一碗汤饼怎么能卖一两银子?不止桃花汤饼,白玉珍珠羹,什么九转回肠,销魂骨,九重月,翠柳黄鹂……啊,数都数不过来!我,许久没吃过她做的饭菜了。”傅流云报出一大串菜名来,声音低沉,表面淡然,内心早已溃败不成军。确是许久没有坐下与她好好地吃一顿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