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寒凉握着那只青果,坐回桌边,继续慢悠悠地喝着粥。
阿七换了一身衣服出来,满腔恨意。她捂着肩膀,愤懑地瞪着他。肩膀上被树枝划了一道巴掌长的伤口,鲜血直流。
你为什么不救……
她将到口的指责硬生生地吞了下去!
她凭什么指责他?
在他的地界,她不过是个累赘。
只要他一个不高兴随时都可能把她赶出门外。
阿七按着肩上的伤口,疼得她嘶嘶直哆嗦!
叶寒凉掏出一方帕子,粗手笨脚地帮她处理伤口!她啊啊地鬼叫着!
疼疼疼疼……
爬上去做什么?
叶寒凉白了她一眼。
阿七望着头顶累累硕果。
摘果子。
她疼得脸色发白,咬着唇,望着那俊朗挺拔的少年。扭头看着他包扎过的伤口……
你这手艺……
哼!
叶寒凉冷哼一声。一甩袖子,快步而去。
做什么?一声不吭地来,一声不吭地去。
阿七收起桌上的碗筷,扶着受伤的肩膀,朝厨房走去。
她哼着小曲儿,开始处理那些食材。将火烧得旺旺的,将洗净的大骨肉和五花肉放锅里煮开后,又转为文火慢慢地煨着。浓郁的清香飘出十里。小羊排也腌渍好。清洁完厨房,她才心情舒畅地提着水壶回到院中,泡一壶茶,慢慢地喝着。
虽已仲夏,阳光并不强烈,暖暖地照在身上。她趴在桌上。百无聊赖。拿出那卷书,坐在树下,支着腿,啃着青果,默默地读着。
厨房里飘出饭菜香,院中瓜果飘香,喝着茶,读着书。好像又回到平阳坞的旧时光,不,比在平阳坞还要惬意万分。
阿七愣愣地趴在桌边,想起傅流云来,霎时间,心中那份惬意顿时一扫而光!她走进屋内,摊开纸笔,决定给他写一封信,报个平安。
不知君是否平安抵家,阿七颇为挂怀,虽山高水阔,犹盼佳音。
……
万语千言,却不敢付诸纸笔。她叹了口气,将写好的信笺揉成团,扔在案边的竹篓之中!
因她进入平阳坞时年不过五岁,夫人见她孤苦又生得伶俐,便让她常伴少主左右,亲自教授她读书习字,也教她琴棋书画。傅流云与她一手的卫夫人簪花小楷便师从那位白衣飘飘的平阳坞先夫人。她知自己身份卑微,绝不能像傅流云一样仗着自己少主的身份贪玩,总是极用心地记着极谦虚地讨教极勤勉地练习,傅流云早年便名动九州城,她的才情绝不输于他,只是世人看不到罢了!
阿七伏在案边作画,画中之人手执一茎芰荷,眉眼含笑,长发披肩,风流俊朗,白衣翩翩,端的是一位遗世独立的佳公子!她咬着笔杆,退后三步打量那长案上笑意盈盈的少年。颇有些得意,端详了半日又有些伤感!
你呀你呀!被人如烂布般地弃在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你还记挂他做什么?
她把画扔在案上,亦如扔破布一般。
有人自院外走来,她忙迎了上去。
却是玲珑,一袭粉红站在院中。
阿七盈盈见礼。
玲珑在那院中转了一圈,闻着一股清香,眼神娇媚地扫了她一眼。
主人让我把这伤药给你。
她把一只青绿色药瓶放在石桌上。
你受伤了?
小伤,只是被树枝划了一道口子,不碍事的。劳宫主费心了。有劳玲珑姑娘。
我给你上药吧!可别留了疤痕,女孩子身上要是留疤可就不好看了。
玲珑侵身上前,阿七还未反应过来,缚在肩上的那条白色锦帕已被她扯了下来!
阿七惊愕地捂着肩,咬着唇,侧着身子,眼里闪着灼灼怒火。
玲珑捏着那条锦帕,轻蔑地看着她,抬脚便往外走去。
站住!
阿七冷冷叫住她。
以后,我这里不欢迎你来。
玲珑眼角一抬,看怪物似地看着她。她大笑起来,捂着肚子。
你以为你是谁?一个不知从哪来的野丫头,你当昆仑宫是你家啊!
如此猖狂,如此令人恨得牙根痒痒!她以为自己算哪根葱?宫主居然让她亲自给这小丫头送药!如果不是他有要事要处理,他怕不是要亲自给她送来?那条锦帕可不正是他亲自绑上去的吗?
妒忌如野火焚烧,将她并不宽广并不肥沃的心田烧得只余灰烬。
她恨不能将她撕成碎片,恨不能将她踩在脚底,恨不能将她化作齑粉!
阿七冷冷地看着她,拿起桌上的药瓶。
转身走进厨房,对于这种毫无道理可讲的人,最厉害的武器就是漠视她。锅里还煮着骨头汤。
玲珑见她不搭理她,恼极了。气冲冲地跟进了厨房。阿七正站在灶台前,神情淡漠地背对着她。
那女人哪受得了这气,冲上前拿起水缸中的一只木瓢舀起满满一瓢冰冷的水便往她头上淋去。
阿七尖叫一声,一跳三尺高。冰冷的水顺着乌黑浓密的长发淋漓地淌进颈脖内,衣衫尽湿。
叶寒凉如一阵轻风掠了进来,看到那丫头狼狈不堪地抱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