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麻烦备些热水来。
傅流云微笑着跟着阿七进了房,老板娘讪讪地闭了嘴。
喝口水。
傅流云倒了杯温茶递给她。
阿七接过茶杯,她的手指碰到傅流云的手,她忙缩回手来,抱着茶杯,埋头喝下那滋味并不怎样的茶。
你的手……
傅流云深切感受到那股来自她体内的寒冷。
怎么会这样?你不是服了火灵丹吗?怎么……
他一把握住她那如寒冰的小手,眼里的疼痛烟火般散开。
少主,我没事的,我能扛得住。小时候在九州码头,那才冷呢,我这不也熬过来了吗?若非少主和夫人相救,阿七早尸骨无存了。
我去找花未眠,他是哪门子的神医?
傅流云腾地站起来。
阿七一把拽住他的衣袖。
少主,花神医已经尽力了,生死有命,怨不得他人。这一日舟车劳顿,你也累了吧!我想……我想睡一觉……
傅流云铺好床被,看着她一脸疲倦地蜷卧被中,心中绞痛不已。
你别伤心,阿七得少主如此眷顾,便是死了也没什么遗憾的了。我阿爷阿娘怕是早在天上等着我罢!
阿七躺在床上,眼神迷离。她慢慢地闭上眼睛,一滴凄凉的泪水顺着脸颊滴落下来。
她还那么年轻,在人生最灿烂的年华,遇上了他,却命不久矣!一朵花还不曾开过,便要凋谢了。叫她如何不伤感?
小二送来了热水,傅流云见她慢慢睡去了,便起身去内室沐浴洗漱。他的心始终如坠巨石,端坐在浴缸之中,眼前迷雾重重,他看不到前路。他绝不能让那丫头死在这里。
傅流云洗浴完毕,穿着宽大的衣袍走了出来。
朦胧灯光之下,阿七如一叶小舟,沉沉浮浮飘浮在夜色之中。一缕乌发流云一般流淌在枕上,更衬得那张脸明媚哀伤。
他斜倚榻上,定定地看着她,纤眉紧蹙,密密匝匝的汗珠细碎地沁在额上。那原本花瓣般红润柔软的唇也泛着淡淡的青寒之色!
阿娘,阿娘啊!你别扔下小汐,别扔下我……
她挣扎着哭喊着,泪水滂沱如雨下。
小汐……
傅流云猛地坐起来,她为何自称小汐?
阿七,阿七!
你快跑,快跑啊,少主,你快逃……
阿七猛地睁开眼,满脸湿透,分不清是泪水还是汗水。
少主。
她看着傅流云长发垂肩,一张如朗月般的脸满是哀伤地看着她。阿七慢慢坐了起来。
你做恶梦了?
他起身,倒了一杯茶递给她。
别怕,梦都是反的。
他看着她颤抖着抱着茶杯饮尽那杯中之水。
小汐。
他喃喃道。
原来,你先前的名字唤作颜汐啊!
阿七抱着茶杯,看着那少年目光凄迷。
连我自己都忘了我原先的名字,我老家在钱塘郡钱塘湖边,阿娘怀孕的时候,看着钱塘湖的潮水便给我取了颜汐这名字。
颜汐。
他忆起挂在莲花坞密室的那幅画像,斯人便在眼前,他却对面不相识。
命运纠葛,人事浮沉。
阿七倚在榻上,乌发拂面,冷汗涔涔。
阿七。
傅流云握着她冷如寒冰的手,心如刀绞。
我要怎么救你?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有些苦楚,就当是阿七该受的。少主,勿忧。待抵达昆仑宫,求得解药……
阿七匍匐在床,忍着那难以承受之痛苦,寒冰刺骨深入脏腑,她哀哀地呻吟着。
阿七,阿七!可是寒毒又发作了?我去叫花未眠来!
傅流云风一般地破门而出,他也顾不得夜已深沉,对着门便是一顿狂捶。
小花,小花!阿七又发作了,你快起来!花未眠!快开门!
花未眠睡眼朦胧地爬起来,披着衣服拉开了门。
阿绾,大半夜的还不睡……阿七又怎么了?
傅流云拖着那花未眠进了房间。
药箱,药箱还没拿。
花未眠踉跄着走到床前,那丫头已经疼得晕了过去。
傅流云返回隔壁房间抱着药箱回来。
那火灵丹为什么服下后毫无作用?莫不是假的?还是失了药效?
萧似雨扯着凌乱的衣袍跑了进来。
怎么啦?阿七姑娘她……你这神医怕是徒有虚名,这寒症你也治不好,反把人折腾成这德行。
萧老二,你出去。
傅流云把他推了出去。
小花,有劳了。
傅流云对花未眠躬身道,便和萧似雨一道出了房门,倚在门边,默默等待着。
阿绾,你说他是什么鬼神医啊?开了药也治不好病,火灵丹也服了,根本无效。
萧似雨撇撇嘴。
寒冰魄阵是世间最寒之毒,唯有昆仑宫的特制解药才能解,小花已经尽力了,你别说那些难听的话。我只是不明白,她自小在平阳坞长大,怎么会中这等阴鸷之毒?
傅流云不解道。
昆仑宫远在北疆,离九州城千里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