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门吱呀地开了,另一个身着青衣的丫头拢着手探着头,走了出来。
她眼角的余光淡淡的扫过她的脸,那杏眼里漏出来的光比月色还冷十分。
进来吧!
阿青留给她一个削瘦的青色背影。
阿七抱着食盒,迈着轻悄的步伐,踏上石阶,紧跟在那女孩身后。她内心之欢喜如清水流淌,但那欢喜之情并未能抵消心头之疼、肉体之痛。她忍着疼痛,小心在意地紧抱着那食盒,轻身进了院门,随手将那宽厚的门掩上了。
院中挂满了红灯笼,那喜庆的光芒照耀着她微冷的脸庞!
若不是因着少爷待见你,我是绝不会再让你踏进这院门一步的。
阿青细眉一扬,愁怨的目光皆落在她身上。
阿七放下食盒,对着那青衣女子行了大礼。
少主他……他如何了?世人都道药王山庄的神医医术高明,有妙手回春之能,定能保他平安无虞!
阿七双手合十,虔诚地对着门外拜了又拜。
那是自然,有我药王第一传人在,怎么会让阎王收了他去?
一白衣男子掀帘而出,素手摇扇,飘然出尘,瞬息之间,便如一朵云飘到了她面前!
阿七吓了一跳,眼前立着的白衣少年,面如朗月,眼若星辰,其容颜气度竟丝毫不逊色于傅流云。
你拜我倒一点也不亏。
那少年长发飘飘,神采飞扬,当真是神仙一样的人物。
花……花神医……
阿七认出来人正是药王山庄老药王的嫡传弟子,花未眠。
阿七姑娘高抬我了,有我师傅在哪轮得到我玷污神医之名?你便如阿绾一般唤我阿眠便好!
花未眠爽然一笑。
阿七不敢。
阿七谦卑地垂着头,不敢放肆。
远远便闻到一阵清香,又做了什么好吃的?
花未眠毫不客气地掀开食盒,看到一只雪白的碗里荡漾着一碗洒着青葱的羹汤,一只只白白滚滚的肉丸子沉浮着,便拿起小汤匙,便舀了一口浓郁的羹汤送往口中。
妙不可言!
他一面赞叹着,一面大口地吃着,顷刻间一碗见底。
阿七急得无可奈何。
那……敢问花神医,少主他得吃些什么好进补……
他吃什么?吃一拳便足矣!
花未眠灿然一笑,满眼生春,回首望向那珠帘之内,笑得如春花般烂漫。帘内雕花大床上正躺着拥被酣眠的傅流云。阿七往帘内望了望,她不怀唐突,只是抿着嘴惊诧道:
花神医切莫玩笑,少主沉疴病榻,死生未卜,你如何有心思说笑?
说罢,两行清泪自她眼中垂落。
唉,莫哭莫哭!
花未眠手足无措地看着那泫然哭泣的女孩。
有我花小神医在,他且死不了的!我只是不愿看到你们一个个垂头丧气的样子!我实话告诉你吧,他这鬼样子看似虽身中巨毒,其实并没那么糟糕了,所以一时并无性命之虞!只是,他这病古怪得很,本神医行医多年竟也见所未见闻所未闻。这个……我还不大敢断定,我已着人快马送信给师傅,他老人家见多识广,兴许他能知道一二!
少主他当真无事?
阿七不相信般地望着那嘻嘻哈哈的自称小神医的少年!
小美人儿,你竟信不过我!他呀,一时半会儿,且死不了,不过,也醒不过来!可惜,明日的喜酒是吃不成了!唉,我还巴巴地赶来,想着要喝那小子的喜酒了,那可是埋在桃树之下十八年的佳酿啊!想想我就要流口水!
花未眠看着案桌上空空如也的碗,意犹未尽地道:
还有你这软软糯糯的小丸子倒是人间绝味,还有没有,再来一碗呗!
神医若喜欢,明日阿七再煮些便是。只是还请多多费些心思救救我们家少主!
阿七神色庄重,盈盈施礼道。
花未眠忙扶起她。
夜已深沉,阿七姑娘你困不困?不困的话你陪我说说话吧!我得等师傅的回信!长夜漫漫,我可不想枯坐着守着这截木头!
他指了指远处床榻之上昏昏沉沉的傅流云。
这……这实在……于礼不合!
阿七满脸羞赧,轻声细语道。
哼,你还知道礼义廉耻?你不过是一个粗使丫头,频频往来流云阁,原来也是存了羞耻之心的。
阿素见他二人你一言我一语,聊得倒挺尽兴的,却全不把她姐妹放在眼里。那一身烟火气息的阿七,她早看她不顺眼了,不过是赖着少主喜欢吃她做的饭食!竟如此大胆僭越,跑来与她争宠夺爱!
你以为你是谁?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阿素一肚子火气,无处撒去!
阿素!你少说两句吧!
阿青扯了扯白衣女子的衣袖。
阿七一张小脸涨得通红,急切地摆着手。
阿素姑娘,你误会我了。我只是担心……担心他……唉,对不起……
她满脸羞愧,提起桌上的食盒,转身便走!
阿七!
花未眠一把拉住她的衣衫,又切切地松开,双手合什哀求地望着她。
你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