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院晓站在武装侦探社楼下,微微仰面看着眼前这栋颇为熟悉的建筑物,随后身影缓缓消失在一团黑色的影子里。
武装侦探社,他其实已经来过很多次了。
只不过他一直是待在楼下,偶尔会去楼下的咖啡厅坐一坐,或者是买一杯黑咖啡打包带回去。
仔细想想,自己是一个不知道为什么活着的人,可能会在任意的时刻死去。况且他还加入了港口黑手党。
这两年乱步不可能没有听说过他的名字。
港口黑手党的禅院干部,虽然大部分时间居于幕后,并没有出来活动、参与战役,但名号还是颇为响亮。
乱步早就已经是远近闻名的侦探了。
在横滨,以他为中心建立的武装侦探社,怎么可能会没听说过港口黑手党“禅院晓”这个名字。
禅院晓迟疑再三,再一次放弃了。
在恰好与楼上武装侦探社的某一位社员对视之后,喜怒哀乐完全不形于色的禅院晓,就消失在浓墨般的影子里。
禅院晓一直都是这样淡淡的,仿佛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他看人的目光总是像在看一群死掉的人。
许多人曾在他面前总有一种濒死感。
他就像一位冷漠的、前来收割平庸生命的死神。但他身边没有那种锐利的、残暴的杀意,只是云淡风轻的死亡罢了。
国木田独步看到他的那张脸之后,就觉得这或许将是自己来到武装侦探社之后要面对的第一个大危机。
他手握一本名为理想的日记本,神色瞬间凝重起来。
作为武装侦探社的新成员、福泽谕吉新收的徒弟,他虽然有社长异能[人上人不造]的加成作用——效果是让他们这些侦探社社员,能够获得调整异能的力量、使其能受控制,但是——国木田独步前不久还只是一名普通的中学在编数学教师而已啊。
这就要对上黑手党了吗?还是对方干部级别的!
与谢野晶子的脸色也很难看。
侦探社楼底下的那名白发青年,绝对是港口黑手党的禅院晓不会有错。他是来执行什么任务的?
该不会……
与谢野晶子的脑海里闪过一丝不详的预感。
曾经。
在世界大战末期的常暗岛战役之中,她被一名军医强行带去执行“不死军团”计划,在那里度过了极为黑暗的一段时光。而那名军医,现如今成为了横滨港口黑手党的首领。
——森鸥外。
那是她十一岁时候的事情了。
后来她进入军方疗养院,却还是被森鸥外带走。现如今她已经接受乱步的邀请,加入武装侦探社。她好不容易能过上平静、正常的生活,森鸥外还想怎样?
传闻禅院晓与森鸥外关系匪浅,似乎是超越了首领与干部之间的关系,那么完全可以肯定——
跟森鸥外一起的禅院晓绝对也不是什么好人!
说不定也是什么变态、蛇精病一类的。
而且看禅院晓那副样子,根本没有把侦探社放在眼里!要不然怎么也不可能如此堂而皇之地出现在武装侦探社所在的这条街上,甚至都这么直接朝他们的窗户看过来了。
这是挑衅、赤果果的挑衅。
与谢野晶子的拳头握得嘎吱响,内心是被童年阴影所支配的创伤,你们港口黑手党以为自己是谁啊!
虽然侦探社现在就只有自己、乱步还有国木田先生,战斗力极其匮乏,如果禅院晓真的如传闻中所说那般强大,他们现在几乎没有获胜、甚至没有生还的可能。
但是。
别太过分。
这样想着,与谢野晶子忽然看见禅院晓消失了。
她凝眉。是准备动手了?还是离开了?
与谢野晶子全身绷紧,国木田独步也做好了战斗的准备,提前在“理想”日记本里写出“手枪”,并将其具现化。
随后,他们就看见江户川乱步飞跑了出去。
“乱步桑!”
当与谢野晶子与国木田独步准备阻拦的时候,武装侦探社里已经没有了江户川乱步的身影,只留下一扇晃动的门。
“乱步桑!”
“……”
“乱步。”
九年前的某天,13岁的江户川乱步与9岁的禅院晓,一起被赶出了警察学校。他们坐在学校大门口的台阶上。
“如果将来有一天,乱步走丢了……”
“或者是我走丢了。”
“我们——就回到这里见面吧。”
禅院晓缓缓地眨着波澜不惊的眼睛,明明才9岁的年纪,说话间却带着与他的年龄极度不符的疲倦。
他的脸上透着一股死寂般的平淡、是种“什么都无所谓”的模样。虽然说着似乎有几分温馨的话语,但却格外地平淡,没有夹杂任何情绪,仿佛也没有任何情感。
但江户川乱步早已习惯了。
“好啊。但是你能找得到这里吗?”江户川乱步吃着路过的好心人赠与的一大袋面包和薯片,若无其事地问道。
“路痴的是你吧。”禅院晓平淡说。
“你比我好不到哪里去吧。”乱步看起来更孩子气一些,更加显得禅院晓有一种与年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