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了几日,天终于露了太阳回暖了。 明媚的阳光照在人身上,叫来往的行人身上都暖了几分。 连带着冷清了一段时间的集市也热闹了起来,来往叫卖好不热闹。 再加上九十双月本就是一年之中收获的月份,九月忙完农忙交了那一年的税。 这十月,便有了闲粮蔬果拿到集市上前来贩卖。 好换点银钱,等到过年的时候添置一点年货或者给扯点新布给家中孩子做新衣裳。 但不论是外界那暖人的阳光,还是热闹非凡的集市同此时的王家没有任何干系。 白色的丧幡在秋风吹来之时微微飘动,即便是在明媚的日光之下在这些白色丧幡的装点衬托之下偌大的宅院看上去没有丁点儿阳气。 森冷幽静,同一条街上其余宅院相比起来仿若一座鬼宅。 便是在叫人身心具暖的日光之下,这宅院也给人一股透到骨子里的阴冷感。 路过之人,便是看上一眼就立刻缩着脖子不愿再看第二次,快步离开。 透过半开的门扉,可以看到院子之中落了大半个院子的秋叶。 这大半个院子的秋叶为原本就显得有些阴冷的宅院更加增添了几分的凄清和衰颓。 只有那偶尔来往的几个奴仆,尚且还能给上一点儿人气。 只不过或许是王家最近事情太多,即便是有来往的下人那也是步履匆匆,静默无声。 虽说是提供了一点人气,但不多! 年迈的管家迈着缓慢的步子走进了一方小院之中。 院子里边,一洒扫的下人正在清理院子之中的落叶,沙沙声不绝于耳。 “管家!” 洒扫看到老管家,停下动作立在一旁微微躬身,恭敬的喊了一声。 老管家简单的嗯了一声,便径直走向院子的主屋。 主屋房门紧闭,门前两个年纪不大的小厮笼着手立在房门两边。 见到老管家过来,连忙正了正衣衫叫他们自己看起来更加精神一点儿。 老管家站定在二人面前,“今日少爷情况如何了?” 右边的小厮回答:“回大管家的话,今日少爷情况尚佳。一次也没有犯病,房屋之中也一直安静着。” 老管家点了点头没在言语,只是伸手推开了房间的大门走了进去。 伴着些许尘雾的光线自门前照进了房间,驱散了里边的沉闷和点点腐朽的味道。 最为里边,阳光照射不到的幽暗地方,隐约似乎是坐着一个人。 老管家看着今日颇为赶紧的房间,放下推开门的手,踱着步子走向那阴暗之处的人。 最后站定在光暗的分界之处,背着光对着那隐在阴影之处的人恭敬一礼。 “少爷,午时了,可需要传膳?” 王庆林一声白色里衣坐在圆凳之上,头发凌乱,神色颓靡。 若是不说,怕是没人会以为这是曾经金尊玉贵的王家嫡少爷。 听到老管家的问话,有些呆滞麻木的双眸微微转动。 然后仿若是那放了许久的机关重新启动,缓慢而卡顿,王庆林一下一顿的缓慢抬头看向站在光亮之中的老管家。 声音沙哑,飘忽。 “叟,我可真是错了?可我似是没错,错的难道不是那不愿认命的许氏玲珑阁和那谢羽辰吗?” 年迈的管家脸上已满是褶皱,面对王庆林的问话老管家却是扯了扯嘴角。 牵动着那褶皱老皮,最终挤出一个看起来有些阴森的笑容。 “自然不是少爷的错,少爷莫要如此责怨自己了。” 王庆林复又低下头去,低声喃喃:“果真不是我的错,不是我的错。全都是那谢羽辰的错!对的,全都是!” “是的,全都是!” 虽说知道一切都不是如此的,可见着这王家唯一的继承人这般模样老管家始终是不忍的。 是以,少爷便是如此好些就好些吧..... 老管家心中如此宽慰着自己,然后便顺着王庆林的话回答了下来。 “叟,我恨那谢羽辰!我恨啊!恨他叫我家破人亡,恨他为何不认命的任我摆布!” 王庆林猛地抬起头,双眸死死盯着老管家,里边是骇人的怨恨和偏执。 于此,老管家只是叹了口气,随后道:“既如此,少爷便是复仇吧。” “复仇!呵!”王庆林轻笑,满是嘲讽和颓废。 “我如今家财散尽,亲人背弃。便是那往日书院之中追着的人,这些日子以来无有任何踪影,我当是如何复仇?” 老管家只是定定的看着王庆林,语气平淡:“少爷,你还有秦家可图。且王家家财并不在那些铺子,便是全都关了也不过是损失一二而已。” “此话、何解?我王家还有其余家当不成?” 王庆林死死地盯着这个平时唯他父亲命是从,仿若被他父亲操纵的人偶一般的老管家双眼眼光满是血丝,里边藏着是即将择人而噬的光。 他现在心中和脑中已经无法再去思及为何老管家前后变化如此之大,王庆林满心满眼的只有复仇。 将那谢羽辰打落尘泥之中,叫他永远都无法翻身,受折磨而死。 老管家于此便是又笑了笑,褶皱松弛的皮肤被强牵扯开来,配着那森冷的眼神颇为吓人。 “少爷,我们本是那恒水王家族系,虽说比不上那顶尖的翟萧谢徐上官五大世家,却也是当的上一句钟鸣鼎食之家的,便就是普通的旁系也是旁的门阀士族比不上的。” “那为何....”为何他们家会沦落为这小县城之中的普通商户呢? 虽说是横行霸道了二十余年,但现在不是说败就败了吗? 王庆林心有不甘,明明他也是那世家出身,怎的偏偏、偏偏便是他们家...... 放在膝盖之上的双手逐渐收拢,将上好的锦布给抓的褶皱一片。 但还未来得及深想,便被老管家的话给打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