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在口中迸开的腥甜味道,那垂死之人的挣扎的刀尖入肉的快感,此刻就像是低声诱惑的恶魔,渐渐啃食着时淩仅剩的心智。
她长吁一口气,起身给自己开了一剂镇定药。
每次一想到自己失控的夜晚,时淩就心生担忧,怕自己再次变成那个嗜血的怪物,怕自己哪一天抑制不住自己的狂化,会伤害到身边的人。
随着精神越来越不稳定,时淩只好骗来治病的人,加上个放血疗法,将取血量严格控制量为100cc,然后把医药费都下调了一些,以此来打消放血病人的疑虑。
毕竟放血疗法又便宜又有用,任谁都不会拒绝这样的好处。
靠着病人的血液,时淩勉强稳住了心神,日复一日,总算没了先前的狂躁。
小药馆开也得很顺利,时淩存血的事情没有被人熟知,加上药馆便宜且只治小病小痛,没有抢大药房的生意,因此结识了不少友人,在这片市井里活得还算舒适。
但萍婶的精神状态一日不如一日,有的时候时淩一接近萍婶,她会指着自己大声斥道:“你这个怪物!你别靠近我!你不是我女儿!”
每当这时,时淩脸上不动声色,默默将发狂的萍婶制服,说道:“我确实不是你的女儿,但我不是怪物。”
小屋内没有旁人,时淩便蹲下来,抱住萍婶,仿佛她是那个需要照顾的孩子一般,轻声道:“除了我,就没有人会管你的死活了,你给我林烟的身份,我护你后半生平安,我不会伤害你,所以,你也别再给我添乱了。”
少女的语气柔和,言重却不夹杂一丝感情。
照顾一个疯婆子真的很累人,时淩才不会做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在这个古社会,没有护身技能,没有背景,没有来历,甚至连生命都只有一次的情况下,萍婶是她隐入市井里最安心的护身符。
时淩轻柔地拂去萍婶脸上的泪痕,萍婶望着时淩,她苍老的脸颊沟壑纵深,满头花白,眼神却在这一刻难得地清明起来。
时淩知道,萍婶醒了。
但只是短短的一瞬,萍婶的眼神又变成了混沌,和以往一样,疯疯癫癫又哭又笑,根本不记得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萍婶是个很好的伪装工具,同时,也是一个很危险的定时炸弹。
一天清晨,萍婶不见了。
时淩发现的时候,正是大中午,市井里的人很多,餐点时分,四周的吆喝声很大,街巷里菜香四溢,热闹非凡,可时淩只觉得一阵心悸。
她奔去街头四处寻找萍婶,皆是无果。告知了街坊邻居一起找,这一片区域竟无萍婶的身影。时淩其实没多太担心,可她现在作为“林烟”,还是很配合地四处奔走。
她跑去了神武大街,在那里,她看见了萍婶佝偻的身影。
可今天,神武大街上的行人都不约而同地让开一条道,空荡荡的街道上空留一马车的距离,惟有那个颤巍巍的老妪,像是没看到反常一般,在空旷的大街上目无旁人地行走。
“这是谁家的老人!快拉走啊!公主的马车就要来了!”
有人这样喊着,可是无人上前惹一身腥。
萍婶的身影过于瞩目,在几十米远的时淩一下子就看到了她,急忙推开人群:“让让让让!”
在水泄不通的行人面前,时淩猝不及防地被绊倒了,摔在了地上,与此同时,马车的嘶鸣和车辙轱辘声近了,原本萍婶已经被行人拉走了,见此声音好像被激起了什么可怕的回忆, 大力挣脱开行人的手,往大街跑去。
马车受惊,马夫竭尽全力稳住缰绳,华丽的车厢被甩了好一个大弯,最后不受控制地冲向了人群中。围观群众连忙散开,车直直撞进街边,车夫连忙脱去缰绳,受惊的马儿踏着蹄子跑远了,马车这才稳在路边。
场面一度混乱,车夫颤颤巍巍地从地上拍拍泥土,准备去看望车内人的安危,没想到刚一碰到帘子,一道闪电般的雷鞭甩到门扉,一位浑身玄红的少女怒不可遏地从马车内探出头来。
来者看起来约莫十四五岁,玄色的上衣衣襟和红色的裙摆飞扬,点缀着银铃饰品,乌黑的长发拢成一条大粗麻花辫,额上点着朱砂,一身极具苗疆民族特色,面料一看就知极为珍贵,少女杏目桃腮,月眉怒竖,手持长编,颇向一个威风的女少侠。
时淩此刻终于赶到萍婶身边,伸手扶她坐起,萍婶也被马车的横冲直撞吓住了,此刻没有疯言疯语,而是心有余悸似的抓着时淩的衣衫,面露惊恐。
可殊不知,一道长鞭直接打在了萍婶身上,动手的少女怒喝道:“大胆刁民!竟敢冲撞本公主!”
长鞭带着倒刺,一下子刺拉出萍婶的血肉,引得一声哀嚎痛哭。
时淩见状,连忙将萍婶护在身后,自称公主的少女用鞭子指着时淩,道:“你是何人,见到本公主为何不跪!”
时淩这才看到,周围的围观群众已经呼啦啦地跪了一地,没有人敢抬头,见此,她连忙跪在大街上,青板石咯人又满是尘土,时淩伏着身,忍着心中的不适,替萍婶开脱道:
“殿下恕罪!我这老母因为接受不了失去姐姐的打击已经疯了好几年了,神志不清疯疯癫癫,连我都记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