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师府小道士张淮安在女医圣的医治之下此刻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张家长女本想好好感谢一番这两位大恩人,但一大早就得到消息,李少知二人已经离开了青州城。
南宫怀正没有和李少知等人同行,在仔细跟刚刚认识的小道士辞别后临近中午才与父亲大人缓缓离开了青州城,同行有从始至终都是愁眉苦脸的青州牧。
兵部右侍郎之子惨死青州城的消息如同定安王义子单独会见白琅绪一样,几乎顷刻间就到了京师长平。
“这算是定安王那老贼对我们的示意吗?”
兵部二把手项良端坐在长长的议事桌上,沉声道。
坐在淮炀王府议事厅角落里那个一直低着头的是兵部左侍郎,虽然挂着兵部二把手的身份,但其实只算是淮炀王的一个谋士,他低声道:“这件事,就是那位年轻的四品将军失手所为,不过国有国法,我们可以趁此好好治治这个不可一世的定安王,但怎么个治法,还得细细商榷,毕竟就是项公子有错在先,而且目击者也称那冼方邯义子是失手所为,别没有起到作用,还在阴沟里翻船了。”
项良十分不屑的望着那个硬生生放在兵部的谋士道:“死的又不是你儿子,这会在这说风凉话。”
中年谋士低着头不说话,他在王府和兵部一向如此,几乎从来不会和人争执,所以此刻也就不去与这位一向如此的右侍郎争执。
淮炀王五十多岁了,头发已经逐渐花白,在军旅中是比冼方邯久的,二十年前才而立之年便已经执掌三十万护京中军,但不可否认的是一向安逸的中军遇到真正的战争,简直就是不堪一击,依托有利关隘还有自告奋勇的近百万百姓才坚持了十年,长平终破。
但同样不可置否的是这位貌似是带兵无方的淮炀王,如今却是朝堂上数一数二的权臣,要不是皇室中还有一位执掌边军的宁王爷,真不知道这座天下还是不是李氏鄞朝。
此刻他双手撑在桌子上,轻轻托着下巴,若有所思,议事厅中七八个人也无人说话,安静的可怕。
淮炀王打破冷场道:“先听先生把话说完。”
兵部左侍郎朝淮炀王点了点头接着说道:“但目击者是谁?那些百姓的话威信不足,事件发生在青州,而且还是青州牧主办的青州诗酒会,当时青州牧就在场,不仅如此,还有淮州牧,与太后党争,新的战场就是江南各地州牧,也可以借此机会好好拉拢一下两位州牧,丰满羽翼。再者,我们并不需要亲自出手,那子胆大包天光明正大的去见了那白琅绪,只要略施手段让那白琅绪再次入京为官,你们觉得董太后会怎么想?如果能就这样打破两家的联姻是最好的,就算没有破坏联姻,此事之后那深宫里的女人还会完全信任这位执掌镇北军的冼大将军?”
淮炀王赞许的点了点头道:“就依先生所言,此事我淮阳王府就当做没发生,让他们先狗咬狗,良弟莫要动怒,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此事我不出面,但良弟还是得出面的,以父亲的关系出面,闹得越大越好。”
项良那是一肚子火气,本来想骂一下那个说风凉话的家伙的,可自家兄长发话了,那就无话可说了,只得忍气吞声,无奈的点了点头,心中已经想好了那姓李的小子入京要怎么惩治他。
送走了伤心的族弟后,淮炀王缓步回了王府花园,兵部左侍郎梁秋先生早就等候多时,他道:“这样的小小插曲,王爷不会有所顾虑吧?”
淮炀王双手负立,眯着眼睛看向天空喃喃道:“我项氏一族之大业,一个小辈算什么,第一步早就已经踏出,早就已经没有了回头路,你说有朝一日真在黄泉之下见到历代先皇,他们会不会活剐了我?”
那梁先生笑了笑道:“自古帝位能者居之,如今那至尊位上的及冠小皇帝,无能,便只有让贤,我们是这样的想法,那外戚董氏也是这般想法,可怜这偌大的李氏朝堂,只有那远在西域的宁王了。”
淮炀王项崇蹲下身子,用手舀了一把池水,但怎么都捂不住,也注定拿不住,他叹息道:“想我项氏先祖,替高宗征战天下,驱逐蛮人,建立不朽功勋,不知道为什么,老夫有些后悔了,明明小皇帝什么都没做过,只是因为他是先皇所立太子,便要去经历这些世间险恶。”
梁秋有些激动的说道:“王爷,开弓没有回头箭,您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动摇呢?”
淮炀王慈祥的拍了拍这位比自己小了两轮的年轻人道:“先生不必激动,老夫只是有些感慨罢了,答应先生之事必定允诺。”
“温涵巡视江南回京了,第一步已经完成了,接下来就看先生的神通了。”
说完淮炀王缓缓离开院子,梁秋朝着背影深深作辑,直至淮炀王远去都没有起身。
…………
长平。
六朝古都。
城中有渭江水穿城而过,远处瞧去,风景如画,特别是长平岭晚风亭的位置,官道延绵,河流平静,时不时会有些鸟群,随着春风过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