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如生对着秦楷行了下官礼:“公房中有些闷,我便出来转转,秦捕头是去见了令官大人?”
秦楷瞄了一眼许如生,这名初见时不知何故被同僚坑于司中,还被风月山庄揍了一顿的及冠青年,竟有些头脑。
秦楷也没有试探,直接便问道:“你是在跟踪我吗?”
许如生也没有被秦楷的质问吓到,微微一笑:“秦捕头多虑了,下官当真只是在那公房之中待得闷了些,出来走走而已。”
秦楷双手叉腰,上下打量着许如生:“宛州出了这样的事情,令官大人却从未出手过一次,确实十分可疑,但令官一职,仅是为了防一道出现过于强大的大妖,至于司中常事,依旧是四监的责任,而令官大人毕竟是大先生亦或者国师直接任命,若真是令官大人参与,想必大先生不会置之不理,行啦,去宛州府衙吧。”
许如生尴尬一笑:“秦捕头不会因此便对我生了嫌隙吧?”
秦楷轻轻拍了拍许如生的肩头:“我对你能生什么嫌隙?不过作为一名执笔郎,居然敢怀疑到令官大人的头上,我倒是挺佩服你的。你怀疑令官大人这件事情没有和巡司大人说过吗?”
许如生缓缓摇头:“没有,秦捕头您也说了,令官大人的任命,都是出自国师之手,巡司大人毕竟是国师的弟子,我自然不敢在九先生面前,说我怀疑令官大人。”
秦楷停下脚步,许如生也跟着停了下来,前者说道:“我刚才瞟了一眼你所查阅和记录的卷宗,可有查出什么?”
许如生行礼道:“下官所能查出的案牍信息,皆与巡司大人禀过了,合集之信息案牍,下官也汇总在了其中一卷,当下便放在公房之中,秦捕头可要查阅?”
秦楷:“那位年轻的巡司大人兴许不太在意你弄那么多案牍干什么,不过我既然已经说我看了眼你所记之卷宗,怎的?还要瞒我?”
许如生向身后瞥了一眼身后那三座高塔,低声向秦楷说道:“令官大人倒是没什么太大的问题,反而是那位主事大人,有点问题。”
秦楷拉着许如生出了除妖司,往宛州府衙走去。
许如生继续说道:“您说的不错,令官大人只管解决江南道上的强大妖兽,司中之事,还是四监,四监之上,尤有一位四监主事,这位主事大人,才是真正的事不关己,司中出现了如此大的事情,却依旧选择得过且过,让飞鸟监与都察监自行解决。”
“当然,主事大人行事,自然是轮不到我一个小小的执笔郎来说三道四的,只不过我查看了不少执笔监中的卷宗,发现这位主事大人的卷宗少之又少,可以说只有一个名字。”
“秦捕头入除妖司没有多久,所以不知道执笔监的规矩,执笔监中案牍,莫说飞鸟监传来的信息要完整归档,司中所有在职官员,包括一名小吏,都必须要做到事必求实,方能归档,这是国师定下来的规矩,所有人不得逾越。”
“原本我是不知道执笔监中并无主事大人的案牍卷宗,还是因为巡司大人,我才无意间发现了这件事情。”
秦楷一边牵着马,一边问道:“主事无卷宗,那要么是执笔监的过错,要么是主事大人的过错,可不管谁的错,这又和这个案子有什么关系?”
许如生又恭敬行了一礼:“秦捕头说的是。”
秦楷止住步伐,回头望了一眼也立马停下脚步的许如生,随后问道:“还是不相信我是吧?无妨,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你这般谨慎倒是也没有错,这么大的案件,整个宛州查此事之人,居然只有你与巡司大人,巡司大人之后都是要回去长安的,你许如生不同,依旧要留在宛州当差。”
“所以不论你与巡司大人最后把这件事情解决的怎么样了,你在这宛州除妖司便再无立足之地,不过也有一种可能,那便是巡司大人善心大发,不论案子破还是不破,都把你调回长安,继续做你在长安的官。”
许如生并没有被唬住,“说句实在话,下官还真的不是特别想回到长安,这江南之地多养人啊,长安,倒也没有所有人想的那般好。”
秦楷扒拉了一下挡住眼睛的头发,“今日出门急了些,发都未曾束好。你说的也是,如果我出身高门大族,明明凭借着自己的本事进入了除妖司,成为了一名执笔郎,可奈何族中长辈不仅无一人在乎便算了,就连同僚是也时常相欺。你此次被‘贬’江南,不会就是你在长安司中得罪的那几位同僚吧?”
许如生微笑道:“秦捕头,府衙,到了。”
秦楷撇头向一边,看着这座历史比除妖司悠久的办公衙门,历朝历代的官署皆在此处,在这里,秦楷反而能看到一些长安除妖司的影子,处处透着古朴二字。
如今着府衙之中,各部都在忙,许是趁着考绩官大人不在府衙,从而做一些功绩,待考绩官大人审视地方归城,方能看到不一样的变化。
秦楷将马拴在府衙旁侧的马棚之中,又看着许如生说道:“你小子啊,短短数月,便已经不是年关之时在除妖司中堆雪人的少年郎啦。”
许如生没有言语,只有默默的跟在秦楷的身后,二人在一名吏员的指引之下,往府衙中的案牍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