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顿饭局中,每人心思各不同。
齐曜二人走时,已是深夜。
南浔闻了闻自己身上的酒气,也断了想要去找闻笙的念头。
“今夜可要留宿?”扶音推门进来,见两人醉得不轻的模样,开口问道。
姜时趴在桌上,嘟囔道,“好啊,我是走不动了...”
南浔不语,只是静默地看着她。
扶音唇角的笑微滞了一瞬。
仅一瞬,那漂亮的脸上便又是那毫不在意的神情。
她扭身上前,“南小将军这气性也太大了些,是刚还不够吗?”
她手拿帕巾,轻打在南浔的肩上,娇柔道,“南小将军刚都要把奴送去对面的阁子里了,还不解气啊?”
南浔看着她,依旧不语。
扶音笑了笑,也不尴尬,伸手去倒了杯酒,“是扶音的不是,自罚三杯,南小将军就别和奴计较了,成不?”
她自饮了三杯,眉头都不皱一下。
“我不信你没有听出,我原是想要拒绝了他的。”南浔不解道。
她看着扶音收起笑容,问道,“我俩可是阻碍你攀高枝了?”
听了南浔的话,扶音那副假面才有了丝裂痕。
她当然听到了南浔说不,她很是感念,南浔竟想护着她。
可偏她向来善读人心。
扶音看着南浔,笑道,“扶音只是一阁子里的玩意,实不值得南小将军为我冒犯了两位皇子。”
南浔低头,冷笑一声,“还真是一身的贱骨头。”
南浔摔桌离去,装睡的姜时才从桌上爬起,叹息道,“你也是够倔的,连我都看得出来她是在气你觉得她护不住你,你哄两句怎么了,非和她对着来。”
姜时揉了揉眼,显然也没将此事放在心上,继续嘟囔道,“平时圆滑的人精似的,今日怎么了嘛。”
怎么了?
扶音默了默,坦诚道,“在她犹豫的那几秒中,也曾动过哪怕一秒想让我留下的念头吧?她想护着我,我也不愿让她为难,不过几首曲子,给谁弹不是弹。”
姜时蹙眉,他那时的注意力一直在于后脑勺的那阵凉风,并未看到南浔的犹豫。
“她不会。”姜时肯定道。
他看着面色微愣的扶音,直言道,“扶音,我们把你当朋友”
“你呢?”
“把我们当朋友还是恩客呢?”
答案定然是后者。
所以,才在潜意识里觉得,南浔也把她当玩意一样对待。
或者说,是扶音始终觉得自己是个玩意儿。
姜时见扶音呆愣的模样,知她是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
他摸着后脑勺的那丝久不消退的凉意,起身道,“今晚我也不留了,咋觉得今天你们这阁子阴森森的,后脑勺一直发凉。”
姜时走后,扶音一人在房中坐了许久,思绪也没能回笼。
难道她不是玩意吗?
那个曾不顾流言将她捧在手心的人,也曾在旁人面前说过,“不过一玩意,放不得心上。”
她冷了冷眸。
不过富家子弟骗人的把戏罢了。
夜色深重,扶音端坐在房中一角,听着庭院中微风拂过树叶“沙沙”的声音。
就这般坐了一夜。
直到天色渐明,才缓慢起身离去。
而宿酒的两人,也于今晨,慢悠悠地到了各自所属就任。
南浔身份特殊,这执金吾司马之职又是圣上亲赐。
前去报道的几日内,众人也不知该如何待她。
轻不得,重不得。
只能由着她每日率骑兵百人,持戟甲士百二十人,浩荡在盛京城内,将威风耍得淋漓尽致。
她每日都要途径一趟竹里居,众人皆道她司马昭之心。
可南浔却很是享受这隐秘的刺激感。
年关将近,盛京城内的大街小巷都弥漫着浓郁的喜庆。
街上熙熙攘攘,都是屯买年货的百姓。
这一日,照例是前往竹里居的途中,南浔被一家新开的首饰铺子吸引了视线。
她不由下马,走了进去。
店内,各种首饰琳琅满目。
她头一次逛首饰铺子,只觉看什么都新奇。
掌柜的见了这尊大佛,眼睛发亮,立马迎了上来,谁人不知南小纨绔出手阔绰!
南浔一路随着掌柜的介绍,走进里间,不经意地在一排首饰中,发现了一串晶莹剔透的手链。
那手链上镶嵌着几颗近乎于白的淡粉色的宝石,在店铺特制的烛火下,独自散发着柔光。
南浔心下一动,只觉那柔光仿佛与闻笙每次纵容她的水光波波的眼眸相似。
都无比的温柔。
她唇角一提,伸手去拿,便听一旁有人问道,“掌柜的,这支粉色的手链怎么卖?”
南浔蹙眉去看,没成想来人竟是宋沂,他一旁还站着宋辞。
宋沂这时也看出了南浔,他微微一愣,道,“阿浔?”
南浔撇了他一眼,没理会。
她拿起那支手链,和一旁矗立的掌柜说道,“我要了,给我包起来。”
“诶,好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