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药……”
皇帝话只起了个头,徐弦月赶忙接口道:“这药需得长久服用,一时半刻恐也难以见效,望陛下宽心,调理并非一日之功。”
皇帝不再多言,又抿了一口水,漱了漱口。
秦昭烈对于徐弦月的应对十分满意,在旁侧附和道:“容王妃在侧,父皇大可安心,必是会比那些宫城里的御医有用得多,定然会有成效。”
一句话将徐弦月捧至最高。
徐弦月垂头,简单替皇帝理了理被角,表面装作不明其意,心里却如明镜一般透亮:
无非将她捧至最高,来日摔得最惨,将罪过全都推到她的头上,好将她抛而弃之。
徐弦月道:“儿臣必将倾尽心力,医治好陛下。”
皇帝神色倦怠,多说几句话已是微有喘息,挥手示意二人退下。
秦烈行面上关切了几句,也不再逗留,同徐弦月一同出了龙憩殿。
秦烈行道:“方才你的举动着实让我一惊,恍惚觉得,你便是那个容王妃本人了。”
徐弦月软着声音:“好歹也容王府这么些日子,这个容王妃的基本习惯癖好属下还是摸得清的。”
“若不装的像一些,如何为主子效力。”
秦烈行偏头定睛看了她一会,像是在分辨她所说的真伪:“如此最好。此药丸日后便由你来给父皇服下,御医那厢,由母后解决,你不必多管,只做好自己的事情即可。”
徐弦月暗里捻了捻指腹的药渣,没有应声。
方才给皇帝服用的那个药丸,是在容王府时,为了哄骗红羽所携带的补丸。
她既是先前威胁红羽三日服用一次,袖中自是随身常备。
幸而多半数药丸的色泽大小相差无几,若是不懂医的,离得远些也瞧不出端倪。
徐弦月闭上眼睛。
今日,秦烈行怕是如何也想不到,自己会明目张胆,在他的眼皮底下偷梁换柱。
可是这不是长久之计,补药的作用,于现在亏损严重的皇帝来说微乎其微,几乎没有什么效用。
还是需要尽快制作出解药。
既是得到毒源药丸,且已经摸过皇帝的脉象,想要对此制作出解药不是难事,关键是药材……
听他的意思,御医院,怕是已被皇后控制……不说全部,大概,也有潜伏之人。
徐弦月睁开眼睛。
眼瞧着秦烈行由近身随护推行着离了此处,徐弦月忍着回首的冲动,暗自盘算:等玄一安排的替换之人到了身侧,必是要设法取到所需药材。
或许拜托秦灵若未尝不可,不过,牵累了秦冷,徐弦月已是愧悔,万万不想再让秦灵若身陷险境了。
远处红竹小跑着迎了上来:“王妃。”
徐弦月柳眉微蹙:“何事?”
红竹咽了口唾沫:“皇后娘娘,请您过去。”
徐弦月咬牙,这母子俩当真是不消停!
牛马都没她干的多!
嘴上还要应道:“好,我知晓了。”
徐弦月梳理了情绪,又同红竹一起,前往凤鸾殿。
今日凤鸾殿燃的是辟寒香。
筋骨酥融,遍体生暖。
徐弦月只在问安过后,不再出声,只等皇后率先开口。
“今此命你前来是有任务交托于你。”
徐弦月屏气凝神:“敬听皇后娘娘吩咐。”
“你大概也听说了,你的——不,是徐弦月的……旧族,满门下狱。”
“兴衰罔替,旧人离去,自是有新人顶上。官位也是如此。新任的太傅于兴曹承了徐府,眼下是于府。”
“以往太傅素为文官之首,且这个于兴曹,便是不曾位于太傅之职时,于朝中也算得人心,遑论现在。其紧要程度不必我多说,你该是懂得。”
徐弦月听得明白,默默分析着皇后所要表达的意图。
此话明显还有后文,她噤口不言,继续听皇后道:“只是这个于兴曹,是个老顽固,如何也不受祁王的笼络,你的任务,便是——”
“同他的嫡女,于千玥交好,让她倾心于祁王。”
徐弦月只觉,此等伎俩,极其熟悉,简直似曾相识。
如今的她,岂非顶替了徐白榆的角色,而这个于千玥,冥冥之中,岂非是另一个徐明曦?
徐弦月斟酌几番还是道:“娘娘是否过于心急,祁王殿下方才损了一个王妃,便立时纳了新的入了府,祁王殿下怕是会惹人非议。”
她不清楚这个于兴曹是何人品,只观他不愿意与祁王同流合污,大概说明,还算是个明事理的。
既是如此,她也不愿助纣为虐,将这个于府推入火坑。
徐弦月变换了说辞,好似全心全意为祁王府考虑。
心里如是想着,上方却听得皇后斥了一句:“蠢货!”
徐弦月眼皮一跳,垂眼不再开口,静听皇后训斥:“皇族姻亲本就利弊权衡,没得道理因为一个罪臣之女,身为一个王爷还要独守终生的!”
“便是祁王继室,那也是皇族王妃!想攀附的王公贵女亦是前赴后继,争相抢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