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暴雨骤来,落雨声打在屋檐发出“噼噼啪啪”地脆响。
细密的雨线由天际直泻而下,连绵不绝,摧击着屋外草木叶片东倒西歪不停地剧颤。
声势浩大,旁人还未来得及听清他二人所言,便被雨声掩盖过去了。
秦霁昭觉得秦昭烈的怒火似乎也如这雨势一般,突如其来。
他再是不明真相,此刻也有所预料,事情不简单,或许,还与他有关。
他肃了神色,回视秦昭烈:“六弟在说什么,我不知晓。”
但是此话在秦昭烈耳中无异于拒不承认。
秦昭烈扭过头去不再看他,重新质问郑让:“此事非同小可,你说的可是当真!”
郑让诺诺点头:“下官千辛万苦来此,自然当真,下官愿意以命担保。”
皇帝将手中玉令翻来覆去,并未有任何线索:“这玉令也需要调查是何人所有。”
见火候差不多了,秦行越问出最关键的问题:“你既是前来,可是带了何物,要呈送今上?证明你说的是真的?”
郑让会意,又掏出一个被布包层层包裹的物什,双手高举至头顶:“这是克扣工程款项的名单。”
“你一个小小掌渠,居然有名单?”
秦昭烈忍不住质疑:“他们是蠢货吗竟然会被你发现!?”
此话一出引得众人纷纷侧目,这话的意思耐人寻味啊。
秦昭烈自知失言,补救道:“我是说,若是有意做出这等龌龊事,想必是思虑谋划很是严密周全,被一个掌渠发现,也太不切实际了些。”
话虽然不太中听,但也确实如此。
其实这名单确实不是郑让一人搜集的,亦有青明潜伏悄悄搜寻所得,大部分是上一世,秦越川在利州治理水患时查出来的。
犹记得那些人名,此时正好全部列出一并呈上。
“不是下官一人,还有那位不知名善人。”
郑让谨遵秦越川所言,如若遇到无法解释的事,全都推到“那个人”的身上。
虽然郑让尚不知晓“那个人”是谁,不过容王如何说,他就如何做,总不会错。
秦昭烈感受到自己此时的怒火已达胸腔之处,仿若沸腾翻滚的岩浆,热气蒸腾翻涌直冲颅顶。
然而此时不是发怒的时候,秦昭烈忍耐地咽下一口浊气。强自镇定的问道:“那位善人,和给予你玉佩之人是同一人吗?”
“应该……是吧。”
郑让答到一半故意拖了点长腔,悄悄瞄了一眼秦越川,见他微微颔首这才放下心来。
回答的模棱两可,可是秦昭烈内心已经近乎确认:
那人就是秦霁昭!
秦霁昭竟然背刺他!
皇帝此时已经将布包内的名单仔细阅览一番,气愤是有的,不过仅凭这小小掌渠一人之言,也不能令他完全信服。
皇帝的手指无意识地轻敲抚手,似在思忖着什么。
秦行越自是看的出皇帝尚有疑虑,主动开口:“父亲若是仍有顾虑,可派人随这位掌渠回利州一趟查证后定夺,如何?”
皇帝仍不不发一言,鹰隼般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郑让,郑让虽垂着头,仍能感受到令人不寒而栗的目光。
圣心难辩,他只是一个小小掌渠,若是皇帝想要息事宁人,那他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你可知道我的身份?”皇帝蓦地问了一句“无关紧要”的问题。
郑让再一次感叹,容王殿下真是料事如神,今日种种皆在他的料想之内,就连这个问题他竟然也猜到了。
“下官不知晓,下官多方打听,知晓此处有个贵人,年年都来此。
下官虽不知贵人姓甚名谁,但是应是朝中之人,此事有一半成的几率,下官愿意赌一把!”
“你怎知这里的主子是朝中之人?”
“这是皇庄附近,下官听闻皇庄是属于皇室,能在这附近建得山庄的定是朝中众臣,或者,是某位皇子也说不定。
就,前来斗胆一试。”
皇帝笑笑:“你很聪明,如此就告诉你,朕就是当今天子!”
郑让虽然早已知晓,仍是表现的受宠若惊:“陛,陛下,下官叩见陛下!方才,下官若有不当之处还请陛下恕罪!
冲撞了陛下,求陛下饶命!”
皇帝对他的反应很是满意,摆摆手故作大度:“无碍,你也算为民请命。
既然如此,朕就派人与您一同回利州,彻查清楚!”
他的目光圜视一圈,似在斟酌派谁同去。
秦昭烈自告奋勇:“父皇,儿臣愿为父皇分忧,前往利州。”
他想,此事还是握在自己手中比较稳妥,等找机会解决了这个掌渠!
皇帝瞥了眼秦昭烈,不是不信任他的办事能力,只是他因何禁足皇帝还记忆犹新,若是其他事,交给他到也无妨,到这事……
这不分明是让油老鼠去看灯油!
不妥。
正当此时,许久未曾出言的秦越川近前一步:
“父皇,儿臣亦愿意!”
“皇兄,还是臣弟——”
“那就川儿去吧,你与这个掌渠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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