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钱掌柜就依言让后厨熬了红豆汤。 红豆煮得又香又糯,带着微微的甜,喝完浑身暖洋洋的。粽子剥开外衣就是晶莹的米粒,咬上一口,唇齿生香。 傅偏楼一个没控制住,吃多了,到了平素该熄灯休息的时候有点积食,怎么躺都不舒服。 身旁有人翻来覆去,谢征哪里睡得着 伸手按住乱扑腾的少年,他面带倦容,神色微沉地眯起眼“你很有精神” 忙了一下午,虽说没让傅偏楼做什么重活,但光是包粽子就是项大工程,也不知道哪剩的精力。 傅偏楼看吵醒他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翻身坐起将床头的蜡烛引燃。 黯淡的烛光点亮周围一圈,摇曳不定地在两人面颊投下晕影。 傅偏楼不说话,就这么垂下眼睫,由上往下凝视着谢征,仿佛在打量,又仿佛在发呆。 过了片刻,忽然慨叹一声“好撑。” 谢征“” 他头疼地扶住额角,不知该说什么好,毕竟他从来跟不上傅偏楼的脑回路。 好在对方早就习惯他的沉默寡言,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以前我觉得饿肚子很难受,原来吃撑了也一样难受啊。” “谁让你吃那么多。”谢征摇头。 傅偏楼今天的胃口出乎意料地好,食量都快赶上他了。虽说少年人在长身体,但骤然暴饮暴食,能舒服才有鬼。 傅偏楼撇撇嘴“我喜欢红豆。” 他躺回原位,睁眼定定望着房梁。 为了纳凉,窗户没有关,夜风把烛光吹得东倒西歪,他和谢征的影子也忽长忽短、像在墙面起舞。 安静了没一会儿,傅偏楼忽然再次出声,低低叫道“谢征。” “嗯。” “我想了想,果然还是撑着吧。”他认真地说,“虽然都难受,但至少比饿肚子好,我一点也不喜欢挨饿。” 完全不知所云。谢征蹙着眉,思来想去绞尽脑汁也没猜透半分少年心思。 他有些犯困,阖上眼,淡淡应道“饿不了你。” “明天明天我要去杨家,告诉杨叔杨婶,今天听到的消息。” “他们今晚就会知道。” “那我就去贺喜。”傅偏楼咕哝,“这总没问题吧” “随你。”谢征道,“带些东西去,空手贺什么喜” “哦。”傅偏楼想了想,继续安排,“再过两日,李草应该会回来。快初五了,听说那天镇上很热闹我想去看看。” “去吧。” “钱掌柜说会把粽子分给乞儿,李草算是吧那我去看他的时候拿几个,钱掌柜会不同意吗” “他会多塞几个给你差不多” “说的也是。我要挑红豆的给他,那个最香最好吃。” 声息逐渐归于沉寂,谢征的意识也逐渐趋于模糊。 朦朦胧胧间,傅偏楼的声音像从极其遥远的地方传来,轻而飘渺。 “谢征,你还讨厌我的对吧” 良久,谢征才含糊“嗯”了一声。 像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下,傅偏楼松口气。 无自觉地往后靠了靠,冰凉的皮肤很快浸染上谢征的温度。 “那就好,我也是。我很讨厌你。”他喃喃自语,闭上双眼,“什么都没变。所以就这样吧。” 一直这样下去,也没关系吧。 两人背抵着背,依偎而眠。 五月初五,拜神祭祖。 艾草前一晚就挂在了门栓上,推开便闻见四溢清香,带着些许苦涩的滋味。 听闻李草的事迹后,钱掌柜二话不说,直接用布裹了五六个圆滚滚的熟粽子,让傅偏楼带去和李草一起吃。 还特意嘱咐他们不够就来客栈,别的不管,就是管饱。 相比钱掌柜的豪放,杨婶就细腻许多。见到傅偏楼过来拜访,笑吟吟地挂了两个香囊在他腰间。 “图个吉利,佑你俩无病无灾,身体康健,邪诡不沾,六根清净。” 祝祷完,她又耳提面命道“你们今儿出去玩,杨婶就不扫兴打扰了,记得晚上把那傻娃娃带过来。跑了那么多天,不用想,肯定脏得要命趁端午,非得好好给他洗个药草浴不可” 傅偏楼心道我哪管得了他,一溜烟就跑了,捉都捉不住。面上则乖乖点头,杨婶这才心满意足地放他离开。 轻车熟路地绕过巷子和田野,很快,他就到了和李草前一天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