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子没控制住眼神,眼里的凶光冷了一些。
对方竟然感觉到了,顺着目光回溯,点开嘴笑了笑,对危险的预知,让张爱国更加相信自己的判断。
如果对自己有一丁丁危险,那就应该摁死在萌芽状态,牵扯的越多越麻烦。
张爱国回应了一下,和熙的笑容如春风般温暖。
“吱”
伴随着拖长音的刹车声,火车猛的一挫顿,桌子上的东西狠狠的向前撞去。
人也不例外,谈兴正浓的停下来。
张爱国观察了其他人的反应,面容惊慌失措,默默的对了一下,脸是脸,眼是眼。
“怎么回事?怎么火车停了?”
“不知道。”
“会不会出事了?”
“能出啥事?估计铁轨被扒了。”
铁轨对于敌后红方是一种重要的军事资源,可以造枪造炮。
没人愿意主动举手奉上自己的财物,搞敌人的行为可以理解,可难受的是,免费筹集的对象更换,方式和做法一直在创新,高层不见低端,所谓的接地气,完全是空谈。
“你们下车。”
弯道处的两节铁轨不见了。
被驱赶下来的民众在外围,鬼子汉奸在中间,躲在了人民群众中,让游击队的人忌惮不己,无法开火射击。
待走近,张爱国才发现,铁轨少了,枕木没有了,堆积的道渣,完全被推平,平白的少了一段。
怎么办?
小鬼子返回火车内,等待铁路维修队的到来。
乘车的旅客,无地可去,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好在天气趋冷,空旷乡野中,寒风不断吹袭,车厢内倒也暖和,空气有些浑浊。
张爱国起身与列车员说了一声,两人站在地上,递过去一根烟,迅速拉近了距离。
“老哥,经常这样?”
列车员抬头疑惑的看了一眼,借着火点燃香烟,深深的吸了一口。
伴随着烟气的吐出,开口说道:“常有的事,反抗分子经常做,动不动就少几节铁轨,有时侯还炸机头。”
语气有些郁闷,他们拿到的钱与运营收入挂钩,夹在中间,不好做人。
各行各业的技术人员在战后被大量吸收入体系,成为主力军,而底子上良莠不齐,被建设国家的迫切需要而隐盖起来。
戴帽子和捂盖子成为特有动词。
“这日本人,那不得忙的像狗一样到处跑?”
张爱国调侃道。
“兄弟,慎言,慎言,之前日本人因为不鞠躬敬礼,动不动以怀有敌意抓起来,随意的射杀人,大家伙儿怕报复。”
列车员边说话边观察,小心翼翼的提防着周边的人,一脸的后怕。
“我跟你说,说话也得注意,很多人听风就是雨,特别喜欢去告密。”
“不是,告诉日本人有好处?”
“有,告密奖励大洋,可不是给法币和军票。”
“都能拿得到。”
“小金额的听说有过,大的还真没听说。”
小鬼子也缺钱,千金买骸骨,连告密人一起解决,皆大欢喜。
日本人的操守,比擦屁股的纸还不值钱。
血腥手段的震慑效果还是有的,百姓文盲多,也管不了太多,只想着安居乐业,所以才有后面普通人对鬼子的观感有变化。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前面屠杀和打压比较凶,后面采取怀柔政策,人们心理承受力在转变,朝三暮四。
“之前小鬼子押车,看到有老百姓离车道近,举起枪来就打,鬼子还在那攀比竞赛,大家伙儿是敢怒不敢言,很多都是家里的顶梁柱,男人没了,家也就散了。”
语气戚戚然,莫名的苦涩和心酸。
“那你们也挺危险的?”
“危险倒是不大,就是怕被误伤,敌后游击队,也不要我们的命,自己人不打自己人。”
“就怕拆道钉,让火车脱轨,我们这些人最怕。”
“做个眼线吧,好好活着。”
“你?”
列车员脸上竟然是惊恐。
“放心。”
张爱国伸出手拍拍对方肩膀。
“我不是,哪一方都不是,咱是游骑的官。”
“啥骑?”
“骑火车的游。”
张爱国一拉把手,踩着台梯回了车厢。
“骑火车的,那不就是扒火车的。”
“算了。”
中国人藏龙卧虎,有本事有能耐的人太多了,只能卷起来。
掏出张爱国塞给的大前门,赶紧抽支烟,压压惊。
作为铁路运输的一员,常年行驶在铁路线上,对小鬼子的处境,体会更深一些。
没有了铁路运输,鬼子的重装备就会停顿,物资供给成为最大的难题。
如果都靠两条腿,就会失去小鬼子占据的绝对优势,这是小鬼子万万不能接受的。
一辆轨道巡逻车拖着平板,装着沙袋设备,快速维修,道床重新铺好道渣,放置铁轨,来的距离长,维修倒是很快,技术活娴熟。
张爱国去看了一眼,沙袋上架着一挺歪把子机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