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都是打小鬼子的人,一个江湖侠客,一个国府军队,两不冲突,怎么会闹成这样?”
秦老头嘴里嘀咕着,年轻的时候见多了背叛,争权夺利,老了老了,还是一样,这队伍和旧队伍怎么变成一样一样的了。
“组长,想办法把我转医院吧。”
“正好我也想说这事,翻了脸,现在也不安全了,再说处座也不放心,养养伤还是回山城吧,调令下来了。”
“好,谢谢组长。”
躺在床上的男人心中充满愧疚,可上峰决定的处理方案,他插不上手,那可是他的亲爹,虎毒尚不食子,本意就是来镀金。
官场中打磨两年,心肠会变硬,什么救命之恩,在利益面前,统统是浮云。
离开小院,黄包车夫还在等着,看着张爱国笑嘻嘻的走出来。
“先生,要走了吗?”
“送我去外白渡。”
路过修鞋摊,张爱国喊了一声:“停一下,等我会,我擦擦鞋。”
车夫听话的停下来,张爱国下了车,慢慢的踱过去。
“先生,要擦鞋?”
“对,擦干净点。”
毛巾翻飞,不经意间看到客人的口袋里,鼓出一个枪口状。
手里顿了一下,继续擦鞋。
“我不为难你,走南闯北讨生活不容易,把家伙交给我,你里面的长官知道,耽误不了你什么,我不想伤了和气。”
“兄弟,出门在外,讨口饭吃不容易,望高抬贵手啊,吃饭的家伙没了,还是自己花钱买。”
“甭他妈的废话,我是怕你打冷枪,实话实说,信不过你们,你们办的事太糟心!让人不由得多想啊。”
张爱国估摸着对方,还想给自己掰扯掰扯,你个小兵,什么档次?
老子也是干过上校团长的人,见面得先敬礼。
“兄弟,哥哥我,耐心有限,你自个选择。”
修鞋的汉子低头想了想,明哲保身,以图往后。
“还请多多担待。”
又是一只上海兵工厂仿造的枪牌撸子,不是十子连,仿造的原厂。
“得了,鞋擦的干净,有前途,当赏。”
五元法币丢在摊位上,起身挥手作别:“我慢走,你别送。”
说完上了黄包车,扬长而去。
只气得修鞋师傅暗暗咬牙,得了便宜还卖乖,怎么看怎么不顺心。
收收摊,靠在墙上,收收刚才惊吓出的冷汗。
被枪口一直指着没有吓尿,就是硬汉子。
坐在黄包车上的张爱国苦笑一声,临时起意,不是特意为难,只是觉得善良人的善心,不应该被忽视和利用!
前世的经验教训一直牢记,是什么原因导致还抱有幻想?
应该是自己深深的爱着脚下的大地,爱的深沉,生于斯,长于斯。
落叶终究要归根。
背后无人追出来,做人还有一丝底线,兵戎相见是一种悲哀。
隔苏州河相望,小鬼子用沙袋在桥头,垒成两处环形工事,七八个宪兵汉奸站岗。
丁字路口的环形掩体更大,占据一半街道口,上面架着一挺机枪用作恫吓。
进出的民众还是脱帽点头,陪着笑脸,证件齐全,才能通过鬼子宪兵的检查,往来租界挣点养家糊口钱。
活着就有希望!
通过日常不经意间的行为打击自信心,测试心理底线,不断的试探,民众一忍再忍,血慢慢的冷下来,不再反抗,这完全是PUA,小鬼子真缺德。
以华制华,是哪位高参想出来的?
张爱国觉得肯定有国人血脉流传,或者隐藏在其中。
租界设置路障和铁制大门,防爬铁刺,带着飞碟盔的英国兵和巡捕,把守着大门。
态度傲慢至极,哨卡上随意地扔着一些沙袋做工事,优越感带来的狂妄自大,最终会让它们付出血的代价。
法租界和苏州河南半部的公共租界成为了所谓孤岛。
公共租界的中区、西区由英美管理,西部越界筑路区由意大利管理。
小鬼子海军陆战队驻扎在公共租界的北区和东区,陆军驻托在老城厢华界区域。
听说小鬼子开春阅兵时,老天爷下了一场罕见大雪,见多了人间惨像,怒其不争?哀其不幸?
走了,看不下去了,找机会吧。
租界之间的交通是畅通的,法租界通往华界的道路设置铁门,相连地有路障,门警看守。
那些张口租界,闭口租界,深以租界建筑为荣的人,窃窃以为是上海的荣誉,却不知是中国治外法权的百年耻辱象征,劣根性如何去除?
看到洋人摇尾,看到国人狂吠,鼻孔朝天,都是乡下人,和红头阿三、安南人一个德行。
只有在白俄女人身上,尝到了做人上人的滋味,过去一直高高在上的白人,终于被骑在身下。
严重缺钙的骨头是撑不起尊严和自信的!
或许时间会证明一切!
双腿酸软的回到石库门,身子后靠头仰在沙发上,心里的疲惫书写在脸上。
“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