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龙者,帝俊之子也,有良琴六:一曰菌首,二曰义辅,三曰蓬明,四曰白民,五曰简开,六曰垂漆。” ——《古琴疏》 “有夏州之国。有盖余之国。有神人,八首人面,虎身十尾,名曰天吴。” ——《山海经·第十四卷大荒东经》 九月九是越鸟的生辰,青华准备已久,兴奋地连中秋都没过好。这可是越鸟第一次在九重天过生辰,他那一颗邀宠之心早就按耐不住了,若不是越鸟拦着不许他大张旗鼓地惹人侧目,他恨不得将越鸟的生辰办在灵霄殿里。 越鸟千叮万嘱不许青华张扬,可到了日子各处的供奉却还是入水一般流入了妙严宫。越鸟在九重天总归也有几个相识,如今她客居妙严,众仙的贺礼自然少不了。西王母天尊一向最重排场,即便越鸟如今无名无分,王母也从来不肯亏待她,当年送双凤钗不够,今日王母竟然送来一尊金双凤盆,莫说是越鸟看着晃眼,就连青华也有些吃惊。 “难不成这盆和殿下那双凤钗是一套的吗?”青华有点想不通,西王母莫非是收藏了一套双凤金器,如今非要拆散了一一送给越鸟才肯罢休吗? 白泽素性高雅,送来了一方高士宴乐纹嵌螺钿铜镜,此镜乃世间难得一见的珍品,背纹华美。钮上方有一株贝母花树,右边悬着一轮明月,树两侧各有一只振翅翘尾的鹦鹉。钮两侧闲坐着一男一女,男子持盅,女子弹阮,身后有女仕。钮下有山石、仙鹤、水池错落,内外皆有戏水的鹦鹉。嵌纹即合越鸟与青华两情相悦之态又合越鸟出身,足见白泽的诚心。 越鸟大喜,她原想将此物替代了东极殿内的铜镜,做每日梳妆所用,但是青华不肯。 “白泽神君有心了,九灵,把这铜镜好好放在聚宝阁里。” 青华不动声色地拈酸吃醋,越鸟也只能无可奈何地由了他,这个老神仙如今岁数见长,人却越发的小家子气了。 太上老君与越鸟虽不过泛泛之交,但也照样遣童儿送了些丹药为全当为越鸟祝寿,老君位列三清,便是送个纸条入妙严宫也算是赐了越鸟大恩了,她自然是千恩万谢。 而最惨的就是仓颉送来的蓝色弦纹玻璃杯了,越鸟只看了一眼,那东西就被青华捂得死死地叫九灵拿走了。仓颉这狗东西真是贼心不死,他看的清清楚楚,那杯子精致无比,又是个日常用的茶杯,仓颉这分明就是邀宠!若是越鸟看了喜欢拿来取用,一饮一食便少不了要想起这个狗贼,他哪里能容? 青华对于仓颉总是十分忌惮,越鸟也实在是懒得跟他再计较,更何况相比仓颉的寿礼,倒是黎山老母送来的碧玺珠翠手串更让她尴尬——老母寿诞,越鸟与老母促膝长谈,老母发现她换了念珠便追问缘由,越鸟不敢直言,只能搪塞说那珠子遗失了。这原本不过就是叙叙闲话罢了,岂料老母如此挂心,竟送了一副手串给她,而她对老母诳言扯谎,心中愧疚实在难解。 除了九重天以外,五族也送了不少贺礼进妙严宫,越鸟担着个明王的虚衔,重阳、诞辰、新年三节五族少不了要给她进些贺礼。过去几百年那些供奉都是直入了苏悉地院,可如今她客居九重天,五族贺礼自然要送进妙严宫。 南海龙宫长公主亲自供奉了一卷织金孔雀羽妆花纱云锦,那一匹绛红色的锦缎上使的是金缕银丝凤羽龙须,勾的是龙凤相斗叱咤世间,饶是越鸟博闻广识,也实在是没有见过如此名贵的刺绣。 过了午膳,白龙女带着金龙亲自前来为越鸟祝寿,供奉了一副虽然小巧却合乎后制的金累丝嵌珍珠宝石九凤钿口。眼看着四公主和青华交换了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越鸟心里觉得又好气又好笑——这两位天差地别的仙家如今倒是十分默契,青华觉得白龙女知情识趣,白龙女则总能猜中青华的心里的那些小九九。就好比这这九凤钿,明知逾矩,青华是不会冒然相赠的,可是白龙女送来,他却受用得很,连忙大赞公主恭敬用心。 越鸟苦笑着摇了摇头,天规森严,大到生死去留,小到杯碗茶盏,一切都有规矩。世间女为悦己者容,百花争艳,可到了天庭,寻常宫娥发髻上能佩几根簪子都是有数的,九凤钿这样逾制的东西她哪里能敢明晃晃地佩戴?无论是西王母所赐还是四公主美意,这一件件的金玉宝石,最后都只能被封在盒子里接灰罢了。 造化弄人,越鸟清净自在了三千多年,如今却被困在了最不得自在的地方,万般金玉于她都只不过是束缚,可她却也理解青华的心思——他们越是不能光明正大地在天庭夫妻相称,青华就越希望能够于细微处还她些许尊贵,物不平则鸣,说到底,青华就是不甘心。 见了白龙女的贺礼,青华心里美的几乎要上天了,可他还没美多久就被拉回了现实——白龙女一来就和越鸟钻进了东极殿,倒是留下了小金龙缠在他的手腕上。他看了看东极殿窗户上的两个侧影,一时之间有点想不通自己到底是踏错了哪一步?这是越鸟第一次在九重天过生辰!原本今日应该是他寸步不离地缠着越鸟的!可是越鸟从早上忙到现在,刚才得了片刻清闲居然就被白龙女带走了! “走开!”青华试图将金龙从手腕上抹下去,可金龙就是缠着他不放。 东极殿里,白龙女望着着那一匹金孔雀羽妆花纱云锦目瞪口呆:“这就是南海长公主给殿下的贺礼啊?小王听说长公主足足绣了三个月呢,殿下可不能辜负公主的孝心啊!” 越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