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哪吒便是想来寻青华也应该知道他不在宫中,今日天庭大宴,哪吒何故在妙严宫外徘徊? 越鸟走上前去,和哪吒撞了个满怀,哪吒欲言又止,可等越鸟让他入宫说话,他却又乖乖地照做了。 “三太子真是稀客,今日端午大宴,三太子怎得在此闲逛?” 哪吒耸了耸肩,不以为然地答道:“末将不过一孩童,如何能与诸仙一起饮酒作乐?莫说是端午宴,末将一向什么宴也不赴的。” 越鸟一时语塞,望着眼前的“孩童”,她这才后知后觉,论年岁,就连九灵都比她更年长,哪吒千年前封神,反倒比她更有阅历,可哪吒却始终是个童子之身,就跟九灵一样。面对这些个“小神仙”,她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自处。 看来封神这件事情还是要讲些机缘的,哪吒虽然年纪轻轻就位列仙班,可却通悟太早,迟迟地不能脱离童子化身。虽然他父亲托塔李天王在天庭颇有威势,可他始终只不过是个童子,又如何能与诸仙齐聚一堂,共饮作乐呢? “倒是本王糊涂了,不知三太子今日难得闲暇,在妙严宫现身所为何事?” 哪吒歪着脑袋打量眼前的明王,传闻这青孔雀艳绝西天境,可他不知道是不是成仙太早了,一向不通其他神仙的心思。他分辨不出眼前人是不是绝色,他只觉得明王看上去挺可亲的,还挺憔悴的,论相貌倒是和西王母、碧霞元君差不多,都有一头长头发,都穿着裙子,都带着簪子。 天庭早就知道越鸟重伤未愈,哪吒虽然不能理解被灭世巨妖附身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可他也照样能体谅明王的力不从心和疲惫,她身上带着淡淡的血腥味,大概是重伤未愈。可怜她一个凡胎,被灵山诸佛和青华大帝的剑气所伤,能活下来已经算是不易了。 越鸟请哪吒在阿如亭同坐,毕方一边上茶一边满肚子疑惑,她可从来没见过哪吒进妙严宫,最近不知道是犯了什么大忌,宫里总是鸡犬不宁的,叫她没来由的心虚。 望着眼前的茶水点心,哪吒不禁出神——明王倒是客气,乌泱泱地为他摆了一桌,可这茶是八宝甜茶,点心是芙蓉糕桂花饼莲叶酥,别说是御酒陈酿了,连半点荤腥都不见,这分明就是把他当成个娃儿在打发。 “殿下和东极大帝在云楼宫耍得好把戏,殿下不会以为我父毫无察觉吧?” 哪吒此言一出,越鸟顿时就心凉了。她劝服青华让玉兔免于受罚,可玉兔擅离职守,与危月燕试图私奔,青华废了好大的劲结下叠山阵,为的就是掩人耳目。如今玉兔回宫已经月余,越鸟本以为此事滴水不漏,可她究竟是幼稚了——云楼宫里有李靖和哪吒两位神仙,她怎么可以心存侥幸希望他们对当日之事毫无察觉? “原来如此……三太子……今天是来问罪的吗?” 哪吒有些惊讶,其实自从明王放走危月燕和玉兔,他就始终有些想不通——位列仙班者必得各司其职,这是天庭赖以生存的基础,明王是灵山养出来的,她心有慈悲不足为奇,可哪吒好奇的是她究竟是如何劝服一向性烈如火的青华大帝偃旗息鼓的。 “敢问殿下,玉兔和危月燕触犯天条,殿下为何那么轻易地就放过了他们?” 越鸟露出一个苦笑,人各有命,命数不可改,可当一个人冒险改变另一个人的命运的时候,她就一定会被因果打个措手不及,这就是为什么有人识天命却决定闭口不言——一切有为法,而说破法,则会对自身带来灾难。 天机不可泄露,就是因为泄露天机会给自己带来业果。 “危月燕落入情海,玉兔只想活命,他们一个想爱,一个想活,何罪之有?”越鸟说。 哪吒默默地点了点头,他虽然貌似个童子,可却已经饱经风霜,他知道千机变多得是不得已,因此他赞同明王的作为,也欣赏她的慈悲。 “殿下此言,深得吾心,实不相瞒,末将此来是特地来求殿下指点的。”哪吒说。 越鸟这才后知后觉——原来哪吒之前是在试探她。哪吒虽看上去不过一个十岁的童子,可这只是表现而已,他和李靖鸿蒙一同上的封神榜,而今位列仙班已经千年有余,他怎么可能只是个孩子?怎么可能没有自己的心思? “三太子如此说,倒让本王不甘了,三太子既然试探了本王,本王倒也想试试三太子。” 哪吒原以为明王是灵山教出来的清净尊者,哪成想她居然有如此刁蛮机灵的一面,他点了点头,说道:“殿下便试无妨,这样才算是公平吧?” 越鸟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随即便故作云淡风清地问道:“敢问三太子,削肉剔骨疼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