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雕推门而入,青华一时间手足无措,他没来得及掩盖身上的伤口,也没想到能粉饰太平的谎言,他抬眼看了看金雕,面上带着一丝未及遮掩的惊慌。 青华慌,金雕更慌,他圆睁双目,趔趄着将身后的门勉强掩好,随即木僵僵地回头看着青华,虽是大张着嘴却抖抖索索连话都说不利索,只是呆呆地叫着:“你!你!” 只见青华由胸至腰已经全部冻成了冰,在沉重的幽冥色寒光下,只剩下一颗心还泛着些隐隐可见的赤色。饶是他这佛祖护法,也照样没见过如此阵仗,金雕心鼓擂了四通这才后知后觉——天生万物相生相克,青华这厮是个水精,寒冰恐怕正是他的罩门大忌! 惶恐被一股莫名的怒气取代,金雕暴跳如雷捶胸顿足,他早知道青华固执,可他万万没想到青华竟固执至此!他原以为青华是有多大的造化,连要了佛母半条命的寒绸池都不放在眼里,没成想这厮居然是不顾生死硬抗!倒不知这老神仙是不愿在苏悉地院露怯,还是真的为越鸟发了癫了! “……你这老东西!你是想横死在苏悉地院好讹佛母一遭吗?” 金雕实在是被那青华那渗人的样子吓着了,可他终究总算知道轻重,青华伤重至此,他束手无策,眼下只能请佛母救命了!他连忙就要唤人去请佛母,可他还没走出半步就被青华拦住了—— “不要!千万莫要让越儿知道!” 青华浑身脱力,只能勉强拉住金雕,即便是隔着几层衣物,金雕都依旧能感觉到青华身上散发出来的刻骨寒凉。 “青华伤及根本,来日怕是护不得越鸟了”——这是金雕的本能的反应,这样自私的念头让他对青华生出了反噬一般的同情,他望着眼前面如白纸的青华,一身的张扬桀骜终于偃旗息鼓。 “你消停点吧!要死你死外面去,别再惹事儿了行吗?” 金雕虽是好言相劝,可青华就是不依,金雕生怕和青华拉扯起来,他摔了碰了碎成冰渣,因此也只能按下焦急与青华细说:“……你先坐下!你听我说!越鸟服了抟风运海丸,要睡足五天五夜才会醒的,她不会知道的!你伤重至此,我黔驴技穷救不了你!你要是还想活命,还想以后有命能陪着越鸟,此刻就得立即去求佛母!” 得知越鸟昏睡不醒,青华吊在嗓子眼的心才终于放了下来,他略略揽了揽衣衫,心想左右今日他还有要事要和佛母商议,伸头缩头都是一刀,不如快刀斩乱麻算了。 眼看青华放弃了抵抗,金雕拔腿就跑,然而等到了佛母面前,他既不敢细说青华情状,又不好代青华向佛母求情,只傻乎乎地愣在那,满脸都是欲言又止。 佛母见金雕支支吾吾,便也懒得和他计较,只径直入了娑嚩诃室。她到时,金雕仓皇中似有尴尬,而青华大帝则衣衫不整,薄薄的月牙色蝉衣下面不知为何似乎略略透着些青色。 金雕不敢说话,只冲着青华的方向努了努嘴,佛母看了看青华,见他面有霜色睫眉有霜,气息微弱身带寒气,却偏偏一言不发。随行的小妖们看破了殿中的古怪气氛连连退下,金雕不禁摇头叹苦——青华半点不了解佛母的性子,不知道她向来是吃软不吃硬,眼下青华要是再装腔作势,只怕是真要惹恼佛母了。 眼看二人僵持不下,金雕急中生智,嘴里吹起一股吉风,将青华略掩着的衣襟吹开了半寸。一片冰色闯入眼中,佛母大惊失色,她大步上前将青华的上衣全部掀开了,随即嘴里惊叫了一声—— “啊!” 佛母目瞪口呆地望着青华,身子不由得往后退了两步——青华的躯干已经冻成了一块寒冰,他的血脉五脏除了心还在以外,其余全部都被寒绸池里的寒气冻住了。看来这厮在寒绸池苦熬七日,想必是伤到了根本,所以才化不出肉身,变成了这么一个可怕的样子。 佛母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是历三纪的巨妖,对生化克制之道了如指掌,今日青华之伤更胜她当年十倍,她不用谁来说也猜得到寒冰是青华的罩门。 “既然寒冰是你的罩门,你为什么不说?!” 佛母是又惊又怒,原本她只是想要教训一下青华,想让他尝尝这天定仙缘的苦头,但青华伤重至此,她可真是始料未及。而青华明知自己罩门在此,却强行苦撑不肯求救,她一时不忿,导致如今青华落得如此惨痛的下场,那这一场恩怨最后岂不是要全落在她的身上? 面对佛母的诘问,青华脸上半点没有慌乱,他依旧云淡风轻地说话,仿佛那冻成冰块儿的不是他的身体一样—— “母女连心,佛母当年为救与越儿不顾生死,夫妻同命,今日我为何不能为救越儿而肝脑涂地?” 金雕拍案而起:“你糊涂啊!当年事发突然,我在雷音寺当值,佛母是没有办法才只能兵行险着。今时不同往日,越鸟有我这个娘舅和佛母这个亲娘在身边,你何必如此执着啊!” 这个青华大帝真是个糊涂虫!如今落得如此下场真是冤孽!足见所谓孽缘就是一步走错、步步走错,不可两存! “尊者怕是小看本座了,本座无妨,养养便好了。当日灵山横祸,二位是越鸟的至亲,我不敢相瞒,有三件事要与二位说明。”青华故作镇定,他强掩了疲惫和伤痛,选择冷静沉着地面对越鸟的至亲。此刻越鸟昏迷不醒,佛母和金雕不明就里,他若稳不住,只怕他三个要乱成一团毫无头绪了。 佛母略蹙眉头面露不屑,这东极帝果然是个虚情假意之辈,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