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个念头在脑中一闪而过。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李衷在推她入水之前,似乎往她身后的一个方向指了指。
而那个方向,直指刚刚那根诡异的竹子。
她费力地揉了揉太阳穴,重新翻了个身,直接坐了起来。
冷香愈来愈浓,沈知秋定了定神,试探性地往一边走去。
这里是地下,原本应该没有丝毫光线,沈知秋却瞥见星星点点的亮,从远处一路延伸而来。
既然特意设置了机关,说明这里必定藏着什么重要的东西。
她有些头皮发麻,脚下步子却未停下。
越往前走,冷香愈浓。
寒意逐渐入髓,沈知秋在黑暗中瞪大了眼睛,生怕角落中忽然蹦出什么不知名的东西来。
很快,她停在了一扇透着暗光的门前。
这门,这光,这香味,怎么看怎么诡异。
她试探性地推了推门,从敞开的缝隙中挤了进去,轻手轻脚地将门合上。
一走进这里,她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这里异香冲天,丝丝寒意迎面而来,甚至如同冰窖。
面前摆放齐整的一排排木架上塞满了书,左图右史,无所不有。
所有书本都保存完好,书页上丝毫没有翻阅过的痕迹,宛若新生。
沈知秋壮着胆子上前拿起一本,将其翻开。
就是普通的书!
沈知秋嘴角抽了抽,她还以为是什么难得一见的珍品呢。
她顿了顿,正准备将书塞回去,身后就传来了可疑的响动。
沈知秋赶紧将书揣回怀中,身体缩入身边的暗色角落。
下一秒,就有人将门大力推开,一脚迈入其内。
真险。
沈知秋下意识捂住酸痛的后腰,眉头跟着蹙了起来。
刚刚自己掉下来的时候发出那么大的动静,若是这人一直待在此处,那岂不是已经暴露了?
果真,闯进的那人已经开始在屋中不断打转,显然是在寻觅着些什么。
尽管寒意已然入髓,沈知秋的额头还是冒出了汗珠。
瞬时,眼前忽而涌入光亮,沈知秋面前的杂物被扫开,已是避无可避。
李衷看着这个本不应该出现的人却在此处出现,血色上涌,登时粗喘着气后退了几步。
看着他的反应,沈知秋却是暗暗松了口气。
在李衷眼里,她是已死之人。
所以,无论她此时做出什么反应,都是不合理的。
“你…你不应该在这里。”
李衷的面色逐渐苍白,眼中显而易见的慌张被沈知秋迅速捕捉到。
沈知秋缓缓站直身体,腰椎又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一想到自己满身的伤都是拜眼前之人所赐,她拧眉,嘴角一松。
“李二公子,巧。”
视线下移,李衷似乎有些站不住,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沈知秋一个原本应该淹死在湖中的人,怎么会忽然凭空出现在这里。
这里的机关布施,并不是那么容易发现的。
况且,他是死人吧?
李衷从小就不太相信神神鬼鬼的事,看到沈知秋完完整整地站在他面前,他只觉得自己脑袋中的某处正在坍塌。
沈知秋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她甩甩袖子,神情无比自然地走近他,指了指木架上的那些书。
“那些是什么?”
李衷低头看着地上的影子,眼神逐渐恍惚。
奇怪,人死了以后不是应该没有影子的吗?
“李二公子。”
冷不拎丁的一声轻唤重新将他点醒,沈知秋已经重新来到木架前,“你们李府,果真是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吧。”
言语间,她伸手拿下其中一本书,将其翻开。
李衷几乎就要冲过去。
沈知秋伸出一根手指,朝着他摇了摇。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李二公子。”
“这些书,都是怎么回事?”
“原来在第一书官的府邸中,还藏着这样一座地下书窖。”
“这些书,本就是属于兄长的!”
李衷迫于恐惧不愿上前,阴鸷的双眼却直勾勾地瞪着她,“一个个的都是这样,真是死了也不省心…”
沈知秋听着他絮絮不停地低语,内心一阵惊悚。
听上去,她不是第一个被“暗杀”的人…
“李宸年是皇朝任命的第一书官,在锦城内为官多年,深受各地文官敬重,为何一心妄图垄断书籍市场?”
将这些文官上贡的珍品书籍藏于此地,却在市场大量贩卖拓印书籍,所为何图?
拥书百城如墨烟,就连他的属下也屡次三番收集到不少拓印书籍,可想而知这些拓印书籍简直遍布整个皇朝。
这种奇异的冷香,想来也是李宸年用来保存藏书而找来的特殊香料,耗尽心思,真不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
李衷瞪着她,忽然下定了决心般地扭过头,斥袖往外冲去。
“喂,你去哪!”
沈知秋赶紧叫住他,看李衷这副架势,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脚底与地面猛的摩擦,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