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现在连最后的亲人也要夺走。他轻声说:“大疫之下你我身上,定然都带着疫病。若是跑到他处岂不是害了他人性命?你我皆是医者更不能罔顾人命!”
“那我们只剩下等死了吗?”高远心头狂跳,生气地看着哥哥,“他们是命,我们也是命!”
看着弟弟怒气冲冲的脸,高瞻忽地轻轻一笑,“我不会让你死的!”语气坚定,而不容置疑。
哥哥眼中流露着深切地的哀痛,这深深地悲伤,瞬间刺痛高远的心。他头一次见到哥哥这般伤心,连忙手足无措的安慰起来:“哥!我就是个乌鸦嘴,肯定不是疫病!要是疫病,早就封城了!对不对?是中毒!一定是中毒!老周也是中毒而死的!我再也不瞎说了!”
高瞻心酸的摸了摸他的头,随后将他按在自己的肩膀上,他比任何人都希望是中毒。
兄弟俩相依为命的背影,仿佛与多年前刚刚失去父母的幼童,那孤苦无依的背影而重合。
在古代一个城池若是出现疫病,那真是惨绝之人寰,罄竹难书!相比之下,中毒简直就是上天在垂怜!前者九死一生,后者至少有转圜的余地。
此时无论是谁,都在期盼能有奇迹发生!
田园园在赶往陈老九家的路上,看到不少人携家带口,背着包袱,急匆匆地向城门走去;还有背着好几袋米面往家赶的人,有些商铺大白日也上板子不开门,其他路人也是行色匆匆,神态张皇,整个街上不复往日的平静,有种风雨欲来风满楼的诡异感,好似平静的湖面下酝酿着汹涌波涛。
她逆着人群向陈老九家的方向走去。
而在陈老九家中,因为老周的死亡,在场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现在满屋里弥漫着陈醋蒸煮过后的气味,原本的尸臭味已经闻不到,可每个人依然戴着面罩,半点都不能马虎。
老周是第一个因为不明斑块死亡的年轻人,随他到一同到来的,还有他在回春馆所有的就诊记录,上面记录了他从发病到死亡的全部过程。
欧阳益翻看着脉案和病诊记录,脸色越发难看。
屋内所有人一言不发,死寂无声,唯有翻书的声音。
良久,欧阳益才放下诊断记录,原本红润的脸凭添几分灰败,“咳咳!”他清了一下嗓子,低声说道:“此单上详细记录了,周大力从病发到病故所有过程。其中周大力在一个月前,先出现流鼻血或是七窍流血,之后身上便出现铜钱大小的圆形斑点,初时如灰斑不显,后时遍布全身,然半个月后咳血不止,时时七窍出血,药石无灵。也就是说他确实因为此病而亡!期间回春馆高瞻大夫,上有备注,未见传染其可能。”
一听不传染,在场的人都松了一口气。连木水生提的心才真正放回肚子里了,比起其他人,他所承受压力更大。若是疫病死生难料都死光了也就无所谓了。可侥幸活下来才是劫难,难逃一死不说还将成为千古罪人!
若不是欧阳益他们一早断言不会传染,以他的为人早就把这些尸体付之一炬,全城消杀!
明明屋里冷的如同冰窖,他的后背上却生了一层白毛汗,木水生稳定心神,问道:“江福子,试毒的尸体可到了时候?”
江福子答:“快到了。”
在他们正前方有一个被黑褐色的棉絮盖住的尸体,床下已经流了一洼黑色的液体,散发着陈年老醋的酸味。
这时,王三回背着手走到孟长辉身旁,低声在他耳边说了一句,他微微点点头,面色如常。
木水生的旁光瞟到二人的互动,眸光微动,转脸向江福子使了一个眼色,意在让他盯着王三回的动向。
江福子神色一凛,摇摇头,轻声道:“时间未到,别着急。”以为是木水生让他掀开尸体上的被子。
“啧!”木水生转过头,再也不想看到自家的猪队友。
屋内,几个仵作正在检查着周大力的尸体,其他人一言不发等着。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江福子看着漏刻,当最后一滴水终于落了出来。
他道:“一个时辰已到!”
屋外,田园园依然被停尸房门口的士兵拦下,无论任她怎么说都不肯放行。
她只好在门口走来走去,边走边唉声叹气,弄得把门的士兵烦闷不已。
“你知道尸体怎么样了?”门口垂着帘子,不掀开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情势,田园园病急乱投医,问那把门的士兵:“你倒是吭一声啊!你不好奇吗?”
两个士兵冷着脸根本不搭理她。
田园园也不管别人回不回应,还在自言自语:“到底怎么样了?讨厌的孟季居然不让我进!”
“不让进自有不让你进的道理!”忽然门口传来孟季的声音,随后帘子被撩开,一个高大的人影探身走了出来。
“将军!”两个冷面士兵低下高傲的头行礼。
田园园见他出来,忙问道:“怎么样?怎么样啦?”
孟季目光幽幽地看着她,淡然发问:“你是问陈老九还是木水生?”
“我问他们干什么?自然问的是那具实验的尸体!”
“哦,我当以为你问他们呢。”
田园园急道:“你这都什么时候,还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