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朱钿暂时从俞珂身边离开,很明显,他没有达到任何目的,随时可能会再次出现在俞珂面前,昔日白府的小管家对此深以为然。
她回到营帐走了一圈,惊奇地发现慕容嫣居然还没回来!起初心里觉得可能是天色太暗,以致于慕容嫣迷失了方向,于是便趁着外面还热闹,找到个刚刚回来的高家军士兵,一问才知。
原来,慕容嫣并没有选择跟随白凤一起回来,而是留在了伤患身边,与他们一起缓慢行军。
这在俞珂看来简直是疯狂的选择,不过硬让慕容嫣驾马疾驰而归也不甚妥当。
“总而言之,搞不懂慕容姐姐为什么非要跟着一起去。”
——还是说有什么非去不可的理由吗?
俞珂想破了头也没想明白。
她回到营帐,此次格外叮嘱帐前卫戍,让他们一看见慕容嫣回来便给自己报信。然后,俞珂便一直望着营帐的门帘,手心攥紧一瓶可以给慕容嫣治疗旧伤口的药,在不安与困惑中度过了这个夜晚。
不确定的感觉,急需一个句读去延缓,甚至是抹消。闭上双眼,满脑子胡思乱想,旋即眼中的黑幕里自然而然地得到具象。俞珂好像能体会到未卜先知、预测未来的能力了。
——可是,未来里为什么尽是些不好的事情。
“我也想入睡,但是……”
俞珂不得已睁开双眼,呆呆地看向门帘,心中从未如此热切期盼过任何人、任何事:“求求老天,要让慕容姐姐平安归来。”
就让这个念想成为句读,一切思绪也便有了终点。
天亮了,士兵终于带着好消息走了进来,俞珂没等他说完,马上冲了出去。
“慕容姐姐!”她朝她大喊,顺手夺过马匹缰绳:“慕容姐姐,你没事吧?”
慕容嫣一边回应着那些对自己打招呼的伤兵,一边说道:“让你担心了,阿珂。”
俞珂牵着马来到帐前,轻轻搀着对方回到榻上歇息。
“昨夜没给慕容姐姐涂抹药膏,只怕伤口恶化,不知慕容姐姐现在可方便?”俞珂小心翼翼地掂量着药瓶。
“嗯,好的呀。”慕容嫣疲惫地笑了笑。
俞珂随之点了点头,旋即即拉起屏风,告诉门外的卫戍不许随意闯入。
“忍着点,慕容姐姐。”她不断深呼吸,记忆中,每一次褪去慕容嫣的衣裳,看见她的皮肤,都是一件需要鼓足勇气的事情。
“麻烦了。”慕容嫣移步到火炉旁,轻轻脱掉衣服,一条条规律齐整的伤疤慢慢浮现在俞珂眼前。
“额?!”俞珂咬紧牙关,尽力控制着力度,沿着一条条伤疤涂抹药膏。
慕容嫣敏锐地感觉到了一丝不妥,问道:“阿珂,昨天晚上是没睡好吗?”
“我……”俞珂犹豫片刻,最后还是决意不做隐瞒,回道:“宇文轩派人来找过慕容姐姐,好像是在打探慕容姐姐和义兄的底细。”
慕容嫣微微颔首,把身体侧面向着对方:“阿珂有对他们说些什么吗?”
“我也想说些什么,可是。”阿珂委屈地低着头:“我发现自己根本什么都不懂,然后被那个朱钿直接吓懵了。”
“阿珂也想知道吧?”慕容嫣微笑的侧脸,有种别具一格的气息:“以后我们会告诉你的,现在,让我们先度过眼前的危机。”
“什么?”俞珂话音未落,帐外便有人忽然意图闯入:“谁在外面!”
俞珂怒斥一声,慌忙拿起佩剑警戒。
卫戍没有过多反抗,放任闯入者进账。先走进来是一位冠冕堂皇的贵公子,紧随而至的正是昨夜闯入的巨汉朱钿。
俞珂见状,登时冒死拔剑出鞘,从屏风后走了出去,说道:“你们想干什么?快滚出去!”
那公子拱手敬道:“在下宇文轩,听闻白凤将军的夫人昨夜一直跟随高家军伤患行军,实在可敬,为此在下与太守大人特意来请白夫人进城歇息。”
渭州太守邵子茹从帐外走了进来,连道失礼、失礼。
宇文轩所站的位置刚刚能一瞥慕容嫣真容,他稍稍垫高脚尖,岂料映入眼帘的不是什么国色天香,而是一个伤痕累累,甚至称得上拥有恐怖身体的女人。
“啊啊啊!!!”他被吓退了一步。
俞珂知道宇文轩偷看了一眼,登时暴怒而起,持剑冲杀,同时大喊大叫道:“我要戳瞎你的眼睛!”
朱钿站在一边等着俞珂冲上来,随即轻描淡写般踢开了俞珂手中的剑,揪起她的衣领,重重砸在地上,一拳、两拳……不断往俞珂脸上揍。
“你们、你们这是……”渭州太守邵子茹本想在旁边劝架,不过想到自身立场,最终只能对慕容嫣奉劝道:“请白夫人随我们进城歇息吧?兵营始终不是女子该待的地方,在城中养好身子,日后行军也不会拖累到白凤将军。”
慕容嫣怡然坐在屏风后,举重若轻地道了句:“高家军绝对不会进城骚扰百姓。”
话语间,几声清脆的铜铃响游荡在众人耳边。
须臾,门外有一位白衣剑客突然出现,只零落三四招便轻松击倒护卫宇文轩的大周士兵,来到宇文轩面前时,方才拔出剑,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