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表情很淡很清,对外界也十分迟钝,指腹偶尔蹭过脸颊也没什么反应,于是就更方便他将压在脸下的头发也抽出。
柔软细长的黑发缠绕在指尖,稍微牵了下就亲亲密密缠上来,满满地堆了整个手掌。
他轻微动着手指,将捋起来的发丝一起握在掌心,把跳脱出来的碎发勾到耳后、动作很清很温和,像流浪许久的野良猫一点一点耐心地为自己身边的伴侣舔毛,不厌其烦。
拢起的发丝蓬松柔软,宛如一大束齐整的蒲公英。
孤爪研磨以手掌握着、撑开指节把自己的发圈套上,缠了一圈又一圈。
不断加深、像独占的标记。
全然维系,环绕、攥紧着他。
他们的关系就像这个被他握着、不断翻折的圈。
明明可以自成一体,但却又不断轨迹交织、产生交点。
孤爪研磨慢慢垂下脸,眼睫也低着、握在手掌的发尾被掌心温度焐热,沾上了他的体温。
暖乎乎的落在掌心。
他低头、轻轻亲了下掌心拢起的发尾。
像猫咪亲吻栖息的蝴蝶,柔和温缓、不惊动对方。
来自黑发青年的气息也幽幽传递过来,孤爪研磨对此最为熟悉。
他们用的是共同的洗发露,所以味道也是一样的。
并不浓厚的樱花香,丝丝缕缕萦绕鼻间,松松握着掌心的发丝,他垂下眼,视线再度绕回到猫又场狩的脸上。
或许是因为折腾得狠了,面颊上泛着点潮红,眼睫稠深,随着浅浅的呼吸浮动,还是未干涸、带着点潮意的。
他睡得很安静,只有被子隆起一块。
如果不注意、几乎都很难发觉这里有个人。
在音驹的时候,孤爪研磨也曾无数次注视过他的睡颜。
去乌野的巴士上、因巴士颠簸睡得皱起眉的黑发少年。
体育公园合宿时、躺在他旁边位置,侧过脸毫无防备对着他睡着的软白面颊。
还有因为那封乌龙告白信,淋雨发烧后不安握着他的手、整个人几乎蜷缩起来的猫又场狩。
或许就是从那一刻开始,他对牵着那只不自觉握过来、寻求他的停留的手有了执念。
发起牵手可以是自己主动寻求,但等待被牵手是普通人不会有的。
他似乎不是什么幸运的人。
从小到大运气不能算很好、但也不算很差,马马虎虎、平平淡淡,就这么过去,没什么特别想要的、也没什么特别讨厌的。
但他似乎又是个还算幸运的人。
高二这年,不仅认识了有趣的翔阳,还捉住了他年幼的恋人。
笨笨的、呆呆的、自己落入陷阱也不知道逃跑,望过来时却又带着小兽般的敏锐与直觉。
一个难以解析的矛盾体。
于是他注视着,注视着自己年幼的恋人一日一日成长,从少年走到青年。
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
从最初相遇,在排球场上的犹豫不决、躲避退让,到如今一步迈上世界赛场,沉静且自信。
成年后的第一场出道战就沐浴着万万人目光,受着万万人期待。
踏上万万人都难以抵达的领域。
桐先弓道部喜欢给选手安排对应的花种,这个传统延续至今。
猫又场狩所对应的是东京樱,全名东京樱花。
与他的出生与成长地恰好契合。
早春的观赏树种,盛开时满树灿烂,着花繁密,但花期短,只有一周,过了花期就极难见到。
但是,此刻的弓道场应援席上,捧着东京樱的人不在少数,更是有人举着绘有东京樱的应援横幅。
包括他的手中,也捧着一捧东京樱。
他的老师手上也是。
无数人爱着他,人们都愿意去相信他。
相信他——能带来无与伦比的胜利。
“锵——!!”
尾部箭羽势不可挡、一尾白龙冲袭而去,裂帛金石声剧烈。
它一举破开空气阻拦,再一次在竖立凝缩的澄金色瞳孔中慢速转过,时间仿佛倒流、成为仓鼠脚下的滚轮,‘嘎吱嘎吱’地转过一个世纪。
又似乎仅是一秒,连眨眼的瞬间都不到,金属箭尖洇着点透亮生硬的冷铁寒光。
第一声弦音响起、昭示夜空最为明亮的新星已然横空出世。
颤抖的白羽死死钉在成绩台上,箭靶内里红圈正中,丝毫不差。
“——正中!!”
“三连正中——!!”
鼓掌声、喧闹声、应援声、加油声,混杂在一起,铺天盖地朝隽直立在那儿的身影涌去。
场馆广播语速极快地介绍着这是本场第一次分毫不差的三连正中,几乎可以说是对着靶心正中的一点嵌入,甚至是连续三次,而且入靶力道更重、可以判断出实打实的功力。
播报员压抑着激动介绍着这是来自于本国的选手、一位才踏上成年组的赛场的新星黑马。
他们历数着他的过往曾经,将每一点都拿出来大作夸赞。
由此、小笠原流第三十七代继承者的名号真正落在了黑发青年的肩上。
他站在那儿、就有无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