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桑,我是正元株式会社的社长助理小野,这次过来想和阁下谈谈…” 那个叫小野的眼镜男,便主动起身做了自我介绍。 他称呼陈天华为陈桑,表面上是尊重,实际用意很明显,就是规避对方官衔,只当对方是位民间商人,为后面的调解打埋伏。 不过他刚想说些神马,就被陈天华很粗暴的给打断了,他凛冽道: “你们正元株式会社既然对本尊动了手,现在已经酿成了你死我活的局面,本尊可不是来听你废话的,你我之间没什么话可说,想谈,就来点实际的吧。” 他这明显是得理不饶人,故意给对方以下马威! 想想当年甲午战争,大清北洋水师和陆军大败,李鸿章率代表团到日方马关谈判,受尽羞辱,那时候,日方得理饶人了吗? 小野到底是专门出来和客户谈判的,心里早有准备,受到这样的羞辱一点也不生气,舔着脸说道: “陈桑,生意场上恩恩怨怨都是这样的,开始你死我活,但最终双方都得坐下来谈判,甲午战争如此,八国联军更是如此。” “想必您心里也很清楚,正元株式会社是由国内许多社团,名流组成,主人多了主意也就多了哈。” 他此话表面上没什么毛病,实际是在暗示,正元株式会社背后的势力很强大,军方,黑龙会是最大股东,绝非一家普通商社。 陈天华当然听得明白,他冷冷的说道: “生意场上虽有打打杀杀的事,但都有基本准则,做事都要有战略或者战术效果,可没见过像正元会社如此差劲的!” 这话既是嘲讽,又是鄙夷,因为正元会社这几年跟陈天华的较量中,全部落败,没有一次赢过。 小野被羞辱的脸色马上变了,白一阵红一阵的,他身边的两名助手,更是气得腮帮子鼓起像馒头,两眼差点要喷火。 但这种场合,他们最终还是忍住了。 小野呑咽了口水,继续保持较为平和的口吻说道: “陈桑,我受正元会社董事会和社长的委托,前来和您洽谈和解之事,从此我们可退出煤山镇和牛头山地区的所有生意。” 麻痹的,也怕老子报复你们! 陈天华白了小野一眼,咧嘴说道:“我和你们正元会社之间就没有和平可言,只有活着和死亡!” 萧璇刚要开口,被陈天华冷厉的眼神一扫,居然惊得闭上嘴不说话了。 幕僚长只是巡抚的顾问、军师,虽说内部权力很大,但没实际官衔,对陈天华而言没有威摄力。 哼,我不插嘴只听你们谈话,这总可以了吧! 萧璇委屈的腹诽,他从没想到过,在这位江湖传奇人物面前,竟会碰上这么一鼻子的灰。 想想自己在巡抚衙门里,那是何等的威风啊,完全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许多三品官员见到他都是点头哈腰。 可这个四品官,对他是冷眉横对千夫指,不屑一顾。 可也没办法,人家手上有枪有炮,连二品大员的巡抚大人都不惧,更何况他这个幕僚长。 旁边的宋小牛,给陈天华点燃了一支雪茄,他猛吸一口喷出一团烟雾,语气变得有点调侃戏虐,他冷哼道: “你们东洋人想得倒是挺美,杀了本尊的人,还想要本尊的命,事后,就这么一句话想解决?哼哼…告诉你吧,本尊心眼很小,可以说是睚眦必报!” “回去告诉你们正元会社的那些股东们,煤山镇和牛头山地区,本就是我大清国土,你们东洋人何来退出一说?胆敢再犯,让他们提前买好棺材和墓地,谁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会用到呢?毕竟还是自己准备的东西最合心意!” 这些带有调侃式的话,可是最明显不过,赤裸裸的羞辱与挑衅,暗示决不会善罢甘休。 “陈桑,我可以把这句话,视为是你对我们正元株式会社的威胁与宣战吗?”小野眼珠子一瞪,语气开始强硬起来。 “本尊有这样说过吗?或许只是个善意的提醒,如果你们非要这么认为,那也是可以的!” 陈天华说罢忍不住手一拍桌面,怒目的站了起来。 对面小野的左右两名助手,也是按捺不住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双方怒目而视,气氛陡然紧张,像要马上决斗的模样。 瞧到两边谈崩了,萧璇也急忙站了起来。 得到这样的结果,他很难向巡抚大人交差。 可陈天华似乎很不买帐啊! 他刚要开口,小野站起来对着萧璇一鞠躬,沉声说道: “萧桑,陈桑这边蛮横无理,我们先告辞!” 说完,他带上两名助手和门外十几名保镖,一句话也不没多吭,算是今天倒霉碰了一鼻子灰,讪讪离开。 那些东洋人刚出门,陈天华也是对着萧璇抱了抱拳,假装歉意道: “萧先生,今日此事陈某实在是按捺不住情绪,请先生见谅,并烦请转禀巡抚大人,职下有负他的期望了,罪过!” 巡抚聂纠规在这次斩首行动中,参与秘密策划,这是福田正一在决斗前告诉陈天华的。 想必在那种状态下,福田不会撒谎,况且他不但说了巡抚,还说了是日租界领事馆的领事,主动寻找的他。 陈天华纵然心里有多么大的愤慨,场面上还得装作不知情的神色。 萧璇现在是尴尬至极了,今天算是颜面尽失,犹如被人抽了一大嘴巴那样的难受。 他只好也抱了抱拳回礼,尬笑道:“陈大人,恕萧某无能,今日调解先到此为止,请大人暂却回府!” “告辞!”陈天华哼了一句,带上随从走出驿馆,乘上路边停着的豪华马车,离开了运司南路。 …… 杭州府城,运司南路。 巡抚衙门官邸。 巡抚官邸实际跟衙门是连在一起的,整片建筑群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