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爷,我如果说了,你们会马上放我走吗?”金天龙终于主动开口,说出了大家感兴趣的话题。 这个话题,昨天上午陈天华曾主动提过一次,而且开出的条件比这个优厚得多。 送他去一个安全地方,还给笔巨款给他。 昨天金天龙嗤之以鼻,死活也不相信,一个随手画出来的馅饼,怎能充饥? 可也就一个夜晚,他就改变主意,主动提出合作放人事宜。 难道说现在他相信陈天华了吗? 难道说他相信随手画出来的馅饼真能充饥? 当然不尽然是这样子的,这叫此一时彼一时也。 昨天上午审讯时,金天龙心存幻想,他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拱宸桥东洋人身上。 就算对方救不出自己,但他们看在他为他们卖命的情份上,能善待家人,这很符合他心里的江湖道义。 所以,他同样要忠诚于这份江湖道义,为东洋人守口如瓶,宁死不吐露半个字。 可经过昨晚的刺杀行动,他心里尚存的希望彻底破灭了,东洋人既然抛弃了自己,同样不可能善待其家人。 他心里面的那份残存的江湖道义,被彻底砸得粉碎,价值观和人生观都发生了翻天覆地变化。 现在,他是满腔仇恨。 他仇恨眼前的所有人,当然,他更加仇恨拱宸桥的东洋人。 你不仁我就不义。 他当然再也不可能为拱宸桥东洋人保守什么秘密。 但在和盘托出这些秘密之前,他还是不甘心就这样像条野狗一样死去。 他得赌一下运气,死马当成活马医,就是想跟陈天华做成一笔交易,代价就是放他走。 虽然这个交易达成的希望很妙茫很小,但他已无计可施,走头无路,只好去赌一把。 人在满腔仇恨的时候,报仇是他的最后心念,但凡有一丝生存希望,他都视为救命稻草。 这就是陈天华在这次审讯中使出的最后一招:黑虎掏心。 为了配合这招数产生效能,他昨晚在外围安全保卫上,故意让卫队露出破绽,放刺客潜入进来并一直放到囚室里为止。 他要让金天龙亲眼目睹一切实情。 为了保险起见,他亲自蹲在囚室里保护证人。 最终没有捉住活的刺客,这是一大遗憾,但却击中了金天龙要害,让他仅存的一点希望破灭,还产生强烈的仇恨感。 这已经达到既定目标了。 陈天华听了金天龙的话,心里微微一怔,暗忖:这招黑虎掏心终于起作用了,谢天谢地,这厮还有颜面和勇气活下去,显然是想到了报仇雪恨。 “金天龙,你现在想走到哪里去?其一,你现在如果公然现身,拱宸桥这边绝对会不惜代价杀你,而你的太湖帮未必就靠得住,说不定早已被东洋浪人所掌控。” “其二,你招供之后,便是这些案件里的重要人证,一段时间里也是走不了的。” “以本少爷之见,你还是安心养伤,积极配合案情,我们会保护你的安全,待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届时你的腿伤也好了,咱们再议你的去处,送你到一个安全地方,甚至国外都可以。” 陈天华的话说得倒很诚恳,就像在叙说真实情况。 不过,他心里清楚,这个金天龙的命运如何,他无权决定,就是伊恩和那个副总领事都不能够。 真正决定金天龙命运的,是英方当局,不仅仅是总领事馆,说不定是英属本土的决策层。 因为查理这案件,据说已上报到英方首相府那里,这是国之大事。 “如果大少爷和英方亲自承诺让在下离开,那么,小的把所知道的便都告诉你们,包括提供所有物证。” 金天龙仰起头,悲凉得咬牙切齿说道:“如今小的已是无牵无挂,大不了一死而已,如果你们不答应在下,小的一个字也不会说,一件事证也不可能提供。” 堂内鸦雀无声,只有许云媛流利而低沉的翻译声。 现在的金天龙已是无所畏惧,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一门心思在于报仇,哪里还在乎什么威胁,得罪不得罪谁? 当陈天华的目光转向伊恩时,这位领事代表已从许云媛口中得到了他们对话内容。 伊恩不加思索,毫不犹豫地朝陈天华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陈天华心里明白,伊恩同样是内心着急万分,这种口头承诺他自然会轻易答应。 至于事后怎样,那只有上帝才知道。 “好…金天龙,英方代表和我本人,全都答应你的条件,等你伤好了便立即放你走,我们还是可以给你一笔钱,送你去一个安全地方,甚至国外,让东洋人永远找不到你。” 陈天华不露声色而又郑重其事。 “既然如此,小的便先谢过大少爷您了!”金天龙很淡然的说道,丝毫没有激动。 他心里宛如明镜似的清楚,这种口头承诺,只有天知地知,还有鬼知。 但他眼前穷途末路没得选,不说太便宜了东洋人,只有交待配合,一方面也是出一口恶气,另一方面为自己尚存一点生的希望。 “那你现在可以开始了吗?”陈天华笑言道。 “当然,请大少爷示下…” 陈天华扫视了四周一眼,除了自己、伊恩许云媛和二名记录文书,金天龙身边只留自己亲信左刚。 命令其余人等一律退出门外。 …… 年底前夕,把陈天华忙得不可开交。 丰众银行第一个年底总结,成绩十分喜人。 在省内外共建有五个分行,十八个分理处,七十三个营业网点。 吸储余额七百三十余万块银洋,放贷余额六百八十余万,赢利颇丰。 年终评比先进集体和个人,表彰等工作都是总经理亲自指导。 不过,他让李淑贞招募了不少助手,尤其是从国外学成归国的金融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