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若汐将皇位禅让给轩辕离了。
她本已一无所有，不介意再失去一些身外之物。
轩辕离见她不做无谓抵抗乖乖交出了皇位，没有过多为难她，只说北境是她的封地，让她去北境驻守，无诏不得出。
多熟悉的话语啊！
他用同样的命令，将其余六位圣帝困在了各自封地内。
冷若汐懒得同轩辕离争取什么。
北境也好，远离尘世喧嚣。
再者，她时日无多了。
轩辕离谋反成功以后，诛杀了她所有的心腹，其中就包括为她治疗的炼药师。
而异火反噬在她写完退位诏书后再次爆发，其猛烈程度前所未有，竟生生焚毁了她一半的灵脉。
反噬之后，冷若汐清楚得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变弱了，四肢麻木，灵力运转也时不时会出岔子。
她的一生都在为了天命而活，剩下这段时间就让她为自己活一回吧。
…………
冷若汐离开长安那日，正巧是轩辕离的登基大典。
长安城内热闹非凡，都在庆祝着新君登基，没有任何一个人为被废黜的冷国帝君难过。
毕竟，冷若汐的使命只是统一大陆。
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敌国破，谋臣亡。
天命完成，天下万民就不需要她这个旧帝了，他们需要的是一位能治理好国家，为百姓带来安乐的新君。
轩辕离，显然比冷若汐更有能力。
策马穿过长安城的街道，聆听子民们庆贺的声音，冷若汐心中还是免不了一片悲凉与落寞。
她早先安慰过自己不要难过，可真见识到了这副场景，她才察觉自己毕竟不是神，只是一个会隐藏情绪的凡人。
面上淡然如水，内心波涛汹涌。
待到骏马冲出长安城，四下没了行人，压抑多时的她终于敢落下眼泪。
却不是嚎啕大哭，只是沉默着落泪，将毕生委屈都借此宣泄。
余笙看见这一幕心绪复杂，她对着虚空问：“难过吗？怨恨吗？不甘吗？失去一切的掌权者。”
那边沉默许久，应该是在思考如何回答她更为恰当。最终，只有两个字：“当时。”
冷若汐也只有那一刻是难过的。
为什么呢？
余笙不解，她继续往下看。
…………
冷若汐一路策马走过数座城池，也在城中见识到了种种光景。
与多年前乱世时百姓民不聊生相比，如今算是国泰民安，百姓们有自己的生计，日子过得还算和和美美。
她不曾透露自己冷国帝君的身份，百姓们也无人认出她来。在她向人讨水时，对方都会笑呵呵得给予她所需要的。
“现在日子好了。”
这是冷若汐听得最多的一句话。
她必须承认，如今四海升平海晏河清，百姓们过上了几十年前奢求的太平日子。
离开长安时，她心中不能说毫无怨怼，也动过率领军队杀回来的想法。但在见识到了如今的光景后，她放弃了。
她拔剑而起，或许能将皇位再度夺回来。可苍生呢？于他们而言，又该是一场劫难了。
冷若汐不想因为自己的自私毁了这副太平景象。
到达北境时，她的心气彻底被磨平。
有些意外的是，她在这里遇见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人。
窥天师。
是的，就是那个说天命落在她身上的窥天师。
一晃多年，他的容颜没有半分变化，还是像当时一样年轻。
“先生，许久不见。”
冷若汐主动下马，与窥天师打招呼。
对方见她如此只是微笑，答：“殿下，我在等您。”
“等我？做什么？”冷若汐不解。
窥天师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自顾自叹息了几句，才说：
“殿下可还记得我说过，福祸总是相依，您有大气运在身，劫难也是如影随形。”
“记得。”
“可又还记得，我要您保重身体，一切以自身为主方能逢凶化吉免遭苦楚。”
“记得。”
冷若汐答得认真。
她记得窥天师说的话，却没有做到。
现在想来，窥天师说福祸总是相依是对的，觊觎她一切的轩辕离，不就是她的“祸”吗？
但是她并没有做到一切以自身为主，许多时候，她在为旁人忧虑。
她不听话，所以她输了，落了个被赶出长安的下场。
“唉。”
窥天师没有责怪她，只是长长叹息，这声叹息里带着许多无奈。
他可知天命，怎会不懂知而不避也是天命的一环。
“殿下请随我来。”
窥天师开口，冷若汐不会拒绝，一路跟随他进入北境深处。
待到两人攀登上霜吟雪山的至高处，窥天师轻轻一挥手，一座由冰霜琉璃建造成的宫殿拔地而起，出现在两人视线中。
“殿下，这是我为您准备的薄礼，冰神宫殿，取名，北宫。”
“北宫与您的北境之冠同出一源，得北境天地之力庇佑，您置身于北宫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