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象说是贵客,想来就一定是贵客。”
玉儿刚见了人,就确定这是自己要找的人。
目光所及都是装了药材的簸箕,以及眼前人身上沾染的药材味,那不是单一一种药材的味道,是人在药材里浸染久了,才有的味道。
闻着,就让人觉得很宁静。
“孙大家。”玉儿不曾行礼,只是微微点头。
“大家不敢当……”
“涂山氏玉儿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来是有事相求。”
“原来是长安城的土地奶奶,怪不得说是贵客。”
孙思邈行了个道礼。
“不不不,我实在是不便,不然我求上门来,是我行礼才对。”
玉儿有点慌,这可是历史名人,大家!
“那就坐下说吧。这位姑娘也一起坐。”
玉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这手术除了您,我实在是想不出第二个人了。”
“这事儿,若不是听您说起,我云游过多年,也没想过这样的病症。”
“女儿家的病症总是不好说出口的,但是这家您放心,我已经问过了,若不是只差您这股东风,我也不敢直接上门。”
玉儿言语客气,孙思邈再修道学医,也是受用的,也不含糊,直接应下了。
“实在是太好了。”
玉儿想着他在终南山隐居,想来是不太好请的,毕竟谁也不想随便被打扰。
“我年岁小,收藏的好药材不多,但是我狐族拜月之法可以牵引月华凝聚。我愿意送上十瓶,聊表心意。”
孙思邈反倒没有接话,而是看向玉儿,发现自己只要挪开眼睛,就不记得对方的样子。
“老道其实不太明白,这月华是法术牵引而来,想来也不是什么凡物。为了一个小娘子,您怎么就能做到如此地步。”
“命最重要不是吗?世间万物,不论种族,命都是最重要的。且月华与我而言,不过是每日修行凝结的灵物,我修行日日不辍,这东西也就多了。用对我而言不太珍贵的东西,换这小娘子以后的余生,这可太值了。”
“可也不是谁都能像您这般想得开。”
“孙大家不知道,这小娘子是个有福气的人。阿爹阿娘和她阿兄啊都非常疼爱她,我恰好也是如此,我现在过得好,她却有道小坎,伸把手而已。不然岂不辜负了她当初昏倒在我庙前的缘分。”
玉儿说出这些,不知道孙思邈怎么想,烟娘一直是笑着注视着她。
烟娘对于玉儿说出这番话,一点也不奇怪。
就像当初玉儿明明花了很多心思要带她走,却告诉她,她不会强求。
就像玉儿终于封了神位,给她传信,说的是,烟娘,你能来帮我吗?
烟娘自己心里清楚的很,哪里是玉儿需要她,而是玉儿早就替她的未来做好了打算。
很早,很早,早到就从玉儿决定带她走的那一天。
烟娘看着自己,玉儿当然不会觉察不到,说完话了,就回过头笑着看向烟娘,握住她的手腕晃了晃,来带着她自己的脑袋也晃了晃。
“您有这份善心,是长安城的百姓有福。我是个大夫,在我眼里也是命最重要,我喜欢您这句话。您且等一等,我收拾一下药箱就跟你们走。”
孙思邈说着就站起来,去拿东西。
“您可不是普通的大夫。”玉儿听到孙思邈说自己是个大夫,赶紧接了一句。
“孙大家,要是不介意,我给您打个下手。”烟娘也起身想帮忙。
“你们都坐着等就行,这药材啊,一点都不能拿错,不然开了方子,药性相冲,可是会出事的。”
二人去,三人回,这脚程倒是快的很,一往一返,才一个半天。
“孙大家,您先歇一歇,明日再让他家来。”
玉儿本意是想着,毕竟年岁在这里了。
“原来这缩地成寸,腾云驾雾的本事用起来是这样的。还怪有意思的。”
没想到他还在想刚才赶路的事,感慨这法术的奇妙。
“我说让您歇歇。”
“不用不用,我看着上岁数了,头发都白了,论身体事没法和你们比,可和普通人比,我不知道强多少呢!不用歇!”
不过人家也表示,这个时间诊脉不如早上准确,还是明日看病的好。
这个道理玉儿也是清楚的。
《黄帝内经.素问篇》一脉要精微论的记载。
“诊法常以平旦,阴气未动,阳气未散,饮食未进,经脉未盛,络脉调匀,气血未乱,故乃壳诊有过之脉。”
简言之就是,清晨因为没有过多的活动,也不曾进过饮食,这时候的脉象是最准确的。
玉儿嘱咐烟娘让韩娘子要在辰时过来,别吃喝。
第二天,韩娘子一家早早就来了,祝斌那小子去开门,一家四口都站在门口,吓了祝斌一跳。
“进来等,进来等。”也是熟人了,也就直接招呼他们进来。
“是我们太心急了,太心急了。”韩父韩母也有点不好意思。
“没事,给你们看病的那位大夫很厉害的,昨天和我阿翁聊了很久,只怕现在还没起,不过应该也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