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机边的小医生接了电话,“嗯嗯”几声,就露出了错愕的表情。
张德只瞥了一眼,就继续给学生们上课,介绍了两个他以前碰到的类似病例。那两个病例可就不说自己“见鬼”了,一个是被害妄想,另一个是对狗有强烈的恐惧。
那边电话挂断后,接电话的医生还一副神情恍惚的样子,在一群专心听讲的白大褂中鹤立鸡群。
张德虽然不是严厉的老师和主任,却是不喜欢有人在他讲正事的时候神游天外。
他看向那小医生,“哪儿打来的电话?”
“人事。”小医生下意识回答,马上就露出了些许恐惧的表情。
张德皱眉,“他们找到那个尹士康了?”
“没……呃,找到。”
“到底怎么回事?”
满屋子的白大褂都看向了那小医生。
小医生干巴巴地说道:“没找到尹士康,找到了、找到了尹仁心,心血管科有个叫尹仁心的主治医生……”
“这有什么关系?”小刘医生疑惑问道。
“尹医生提到过,提到过他曾爷爷好像是叫这个名字……”小医生艰难地说道,“他曾爷爷,在我们医院工作过……”
“曾爷爷?那早退休了吧。老医生吗?”小刘医生不以为然,“许先生是以前来瑶城找他曾爷爷看过病?”
张德听到此,却是有些恍惚,想起了一些事情来,也明白过来为什么许宏才一说尹士康,他就将这名字记了下来。
每个医院都有些故事,有些奇人异事,还有些可以称之为传承的东西。
三院的历史足够悠久了,悠久到某些医生在三院奉献了一辈子,家里的小辈还能接过他们的旗帜,继续在三院发光发热。当然,这种情况也能称之为关系户。
三院最遭人诟病的关系户当然是院长家在医政科、人事科之类部门混日子的亲戚,最传奇的则是一家四代人都在三院工作过,子承父业,传到第三代的……
“尹医生……是那个尹医生……”张德喃喃说道。
“不是医生,”小医生的声音盖过了张德的喃喃,“他曾爷爷,生前是在咱们医院太平间帮忙的……”
听到此话,白大褂们都露出了愕然之色。
“而且,早就去世了。”小医生将自己的震惊传染给了其他人,心情顿时好了很多。
“这还真是鬼故事啊……”那个八卦的小医生看着自己的同期同事,感慨地说道。
“好了。别说这些了。该做事做事。”张德打断了众人八卦的欲望,“别去找病人说这些。”
小刘医生欲言又止。
“他不提,你就不要说了。”张德对小刘医生说道。
昨天张德可是亲口承诺要帮许宏才去找尹士康的,找出这么个结果来,张德准备反悔了。
小刘医生低声担忧地问道:“老师,您信这些啊?”
以小刘医生对自己导师的了解,张德绝对不信这种东西。就是病人言之凿凿跟他说自己见鬼了,他也会耐心开解病人,并对症下药。就连医院里面一些“迷信”的想法,比如某某医生当班容易出事之类的传闻,张德都是对此一笑置之。
张德摇头,“不信。但这个事情可能和病人、和尹医生隐私有关系。”
小刘医生恍然大悟。
“你知道就好了。就这样吧。”张德说完,就离开了办公室。
张德不疾不徐地走出了精神科病房,下了楼,很快就来到了心血管科的病房。
病房走廊里陈列着科室介绍,尹仁心的介绍挂在靠近角落的位置,前头一排都是主任、副主任们洋洋洒洒的光辉履历。
张德看了看尹仁心的介绍,没看出什么特殊之处来。
他翻找了一下记忆,又抬起腿,继续下楼。
这次,他直接到了一楼,出了住院部的大楼,来到了行政楼。
行政楼一楼是院史陈列馆,介绍了三院自建立以来的诸多历史事件,也有每一任院长、每一位优秀医生的介绍。
家族里四代人在三院工作,其中三代行医,其中还出过一位科室主任,完成了三院的第一例肾移植手术……
张德站在那块介绍墙前,视线扫过四张照片上面容相似的四个男人,最终定格在了第一张黑白照片上。
大多数人都不会知道这个故事,就是在三院工作了一辈子的人,也不一定知道这事情。
不过,尹仁心十多年前入职的时候,他家的故事的确是掀起了一些小小的波澜,毕竟是尹主任的孙子,尹主任打开了三院器官移植领域的一扇大门,要不是他本人五十岁关头就因病早逝,他儿子、也就是尹仁心的父亲天赋有限,没能坚持留在三院,恐怕现在三院内部的某些科室都要翻一番天地了。
张德也算是医二代,他父亲还参加过尹主任的葬礼,依稀记得父亲回来的时候就提起过尹士康。
“……白发人送黑发人。在三院停尸间做了一辈子,送走了那么多人,没想到还会亲手送走自己儿子……可能是看多了,所以能看得开,见到的时候人看起来还好……”
当时还是小孩的张德第一次听到“白发人送黑发”这句话,也是第一次在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