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城是大明少有的富庶之城,城内的布局呈现很明显的阶层划分。西北区域是官绅的住宅区,东南区域是盐商聚居区,东北区域是商业区,而西南区域是一般居民区。
由于扬州城人口的急剧增长,加越来越多的盐商选择定居在这里,致使现在扬州城是寸金寸土不少人甚至已经提出要筑建新城的设想。
当然,在这个时代并不是你想修便能修,哪怕自己掏钱都不行,而是要奏请紫禁城那位允许才行。
江都钱肆坐落在东北的商业区,从十里长街的北段拐进一个胡同的最里面,是一间并不起眼的店铺。
店铺的招牌虽然只是一面小小的黑漆烫金匾但里面的前铺很宽敞,而且还有一个会客区,再里面便是由壮丁把守的银库了。
“刘员外存银五千两!”
“张员外请您将存票收好咯!”
“一万两已入账,这是见票即付的存票!”……这里毕竟是一个死胡同,平时很少人会到这里,但今日显得特别的热闹,不由有人押着金银前来道。
平日哪怕几十两的存票都很少见,但这两天竟然都是几千到几万两不等的大额存单,简直就是冰火两重天。
钱肆无疑代表这个时代金融业的最高水准,只是大明的金融环境还不具备出现连锁性质的大钱庄,而今都是仅仅经营存取业务。
毕竟单纯的富商压根保不住大笔的财富,而有实力的高官又得考虑乌纱帽,故而还需要等待拥有财力和朝堂影响力的大商团出现,那样才有可能出现区域性连锁大钱庄。
现在这间不起眼钱肆存银从几两到几万两飙升,自然不是江都钱肆的信誉突然飙升,更不是而今的金融业腾飞,而是这些天它将充当走账的渠道。
江都钱肆现在所收到的存银,其实只是在这里呆两三日而后这笔高达数十万两的钱银将会被人瓜分得干干净净。
就像那晚的银船一般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地方,他们便悄悄地将这些银子瓜分,享受权力所带来的财富。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无论是处于哪朝哪代,真正能够坐拥财富的往往是当权者,亦或者是官商一体化的大商帮。
“在这里存银真的安全吗?”
“你放一百个心好了,我一直都是在这里走银的!”
“下回真要办什么事情,在这里换存票比什么都好使!”……跟王越所担心一般,一些新盐商将几千乃至几万两白银存在这里难免会担心,但一些老盐商对此显得不以为然地道。
其实很多人并不知晓,若不是此次钦差突然到来打扰了计划,这个一直用于
“官商走账”的江都钱肆并不会暴露给新盐商。虽然有些新盐商担心财产安全而选择临阵退缩,但大多数新盐商还是将自己携带而来的银钱存放到江都钱肆,拿到了江都钱肆所开具的存票。
交易当天,码头停着三艘花船,在午时分三个时段驶离。一些盐商拿着存票来到司前码头,在经过检查存票后,便乘坐花船沿着内城河朝北边的水门缓缓而去似乎是要离开扬州城。
“走!”胡军一直在这里负责监视司前码头中花船的动静,在看到第二艘花船已经驶离后,便悄悄地带人离开这里。
没过多久张采领着一帮乔装成仆人的锦衣卫押着一箱石头出现,正是朝着位于死胡同里面的江都钱肆而去。
存票虽然没有像银票那般注重防伪,但想要伪造绝非易事。存票一般采用昂贵的纸张,先是设计一小行特定的花纹,然后用特殊的颜料进行绘制,另外还用特殊的雕刻章印在纸张面,加钱肆书写人笔迹的独特性,几乎是没有造假的空间。
只是神奇的一幕发生了,王越虽然押着一车石头进入死胡同,但很快从死胡同中走出,手里已经多了一张两万两的存票。
有关二万两白银和二万两白银存票有何不同,王越用行动给自己的孙子了生动的一课。
司前码头,这里原本停泊的三艘花船已经剩下最后一艘,而且这一艘花船即将满员,甚至一些人员已经催促着离开。
画舫乘春破晓烟,满城丝管拂榆钱。扬州城内城河的河畔栽种很多的榆钱树,而码头边亦有几棵,此时树冠已经吐出新叶,正在春风中摇曳。
“快,快点!”张采等人捏准时点赶了过来,正是抬着一顶轿子从石阶下来。
王越装着很着急的模样,来到司前码头对李师爷道:“李师爷,这帮手下办事太拖沓了,老夫没错过时辰吧?”
“胡员外,你若是再晚到半分,这最后的船便真要开走了!你来得正好,时辰已到,这船马就要开!”李师爷在这里负责核查人员的身份和存票,看到王越顿时会心一笑地道。
倒不是他对王越有特殊的好感,而是王越认购足足五千张盐引,所以他将能够得到一笔可贵的赏钱。
扬州下下之所以能够组成铁桶一块,不仅仅是因为他家主人李之清朝中有人关照,更重要是人人都能从中吃到肉、喝到汤。
王越自然知道自己赶的便是最后一艘船,当即假意高兴地大手一挥道:“走,你们快随我登船,可别误了人家开船!”
“胡员外,且慢!”李师爷正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