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石达开仅仅一百来骑,还是神出鬼没的飞羽骑,说不定直接避开我们,飞驰救出陈玉成,神不知鬼不觉就奔了出去?”
林动缓缓讲出自己的疑虑。
“攻其必救,不就对了。”
马新贻此刻眼神发亮着说道。
他明白自己这个三弟,其实已经被说动了。
是夜。
林动眼神闪烁不定,脑袋里则是不断回想着马新贻,陈得胜搞出的策略,似乎可行?
……
时间放回到上午。
马新贻收到了袁三甲的飞鸽,一段来自霆军,鲍超那边的消息。
信上说,英王陈玉成不知是何等原因,竟然在这个时间节点,选择突围。
庐州府四面皆有护城河。
他突围选择的方向,正好是舒城,羊肠这边。
到底是痛恨于马新贻的背叛?
还是因为翼王飞羽军的支援?
似乎都有可能,但无论是何种的由头,对于临淮军一系算是天上砸下来的馅饼。
就是这团煎饼大了一些,有点硌牙,不是所有人都能咬得动。
本来尚在筹备前往庐州,参与围剿打算分上一杯羹的老马,没想到才一上桌,赫然发现,自己竟成为了分蛋糕的那个。
庐州那边的军令要求——马新贻一切行动配合霆字营,鲍超,鲍大将军。
袁三甲传递过来的消息,反倒是让他防备霆字营,一切以临淮军为重,只要不放跑了陈玉成,战场上无论多大的事儿,袁三甲都能兜得住。
……
同样,在这个夜晚。
火折子划亮黑暗。
翼王石达开借着些微的光亮,拆开一封信件。
“弟得悉,承劳天兄驾到,亲统雄师,北渡来援我庐州府,实令弟喜出望外,真如久旱之降云霓,婴儿得有乳哺……使弟与全府士卒感天兄之再造大恩德。”
“如蒙爱我,勿事迟延!”
石达开看着这封英王求援的信件,久久说不出话来。
陈玉成何等骄傲的一个人,看来这是被鲍超霆字营,那一批嗜血狂魔,逼入了死地。
尤其是信件末尾,最后还有一句。
“斯时弟当扫径以待,以迎天兄,以叙阔别而遂鄙怀。”
当年,那个三洗湘西,九掠江南,破省府三座,合州县一百五十余处,生擒四大钦差,就算是自己也不得不感慨“近世以来,罕有其匹”的英王,竟落魄到这般地步。
战马在溪边饮水。
四野静谧。
“哎……”
石达开不得不感叹了一声,“兴许,当初的策略真的错了。”
两年前,随着天京的攻克,东王杨秀清和大天王洪秀全之间的矛盾越发尖锐。
外加上江南大营,向荣老匹夫的威胁,以转移内部矛盾为主的,天平军轰轰烈烈的北伐和西征运动,也就此开始。
然而,随着天官林凤祥,林大将,倒在沧州附近。
北伐至少失败了一大半,而西征战役,在石达开率领下,倒是建功不凡。
曾国藩被打得投江。
安庆府,江西府,楚地,湘地,最后再折兵入蜀,经略闽南,全天下各方势力,都被石达开打了个遍。
屡战屡胜,罕有能敌!
称上一句,摧枯拉朽,毫不为过。
可问题在于——攻城容易,守城难,孤军深入,少后援。
石达开一双铁拳能震碎天下,可要想把打下的地盘统统吃尽,也不可能。
其中,既有捻军,又有天理教,天地会,白莲教,袍哥会等组织,各方反贼也就没一个好相与的。
整个神州战成一团乱麻。
太平军的威风是被石达开打出去了,可问题是——收到的好处,寥寥无几,找不到人才经略,打不下紫禁城,更没有大义名分。
龙气两分!
石达开最终能够维稳的也就江西府和闽南部分区域。
这一次,他把大军留在当地镇守,只率了一只轻骑挺进。
纵是武神,要率领一百来骑兵,把英王陈玉成从数万人战场拖拽回来,也是瞎子过河——摸不着边。
“唉,当初,若是我来主导北伐,也许就不会造成如今进退不得的局面。”
石达开忍不住幽幽叹了口气。
他的目光凝视着天边一角高挂的月亮,放射出斗丈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