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挡我者死!”
马背上的男人一声咆哮道,满面怒容,破破烂烂的甲胄被肌肉撑涨。
最大的伤口是左边肩膀被一柄猩红的短矛贯穿,想来是马新贻的手笔。
此人驭马前撞,一身气势滔滔如似太古的凶神。
他身上侵染血迹,抓住马缰的五指指节宽大,太阳穴高高鼓起,身上不佩任何兵刃,应当是走横练一门路数的高手。
仅仅打了个对眼,林动心中大致有了印象。
鬼头刀握在手里,心念一动,左臂镶嵌的词缀【阮师刀术】开始发烫,种种玄妙的刀术奥义,开始在脑海中流转。
就好像云雾中的巫山女神俯身飞扑下来一个轻轻的吻,落在额头,湿哒哒的,感觉很美妙,只是伸手去触碰,却又惘然若失,些许迷茫。
林动手上刀身一横,本来打算对准马脚砍去,这活计他亦有几分熟练。
结果……
横练男人强行提气,双腿紧夹马腹,再狠狠地抽下一鞭子,他腰身发力,人马合一,似平地起了惊雷,马蹄猛地抬起,迅捷一跃。
此人竟是打算借着马力,从林动身上跳过。
铁蹄轰鸣。
阴影盖顶。
踏踏踏。
林动举刀前冲,分毫不让,衣袍被劲风吹动,一只独眼中,是沸腾如火的战意,不知不觉,他在心底竟开始享受起这样刀尖跳舞杀伐之感。
啾啾!
大红马痛嘶一声,奔雷般侧倒在地,肚皮被划开一刀,肠烂肚穿,肚皮下,崩裂出大块大块的腥臭无比的脏器和扑面浇头带着温度的血雾。
脚趾发力,林动带刀前扑,就地一滚,躲开摔地的战马。
他的耳朵动了动,下意识地将鬼头刀拖起,朝着左上方一挡,这完全是本能的反应,刀刃与地砖摩擦刮擦出星火,刃口朝着侧方一立,劲风才堪堪袭来。
当!
如若一柄重锤砸到了刀身上面。
鬼头刀不住震颤。
原来刚才马背上的男人,在知道躲不过去后,一脚踩踏在马镫上,猛地发力一跃,蹿上半空,待林动飞扑从战马后方蹿出时,才来了个窝心脚,阴毒狠辣的脚尖狠狠戳向林动的太阳穴。
这一脚若是踢中了,神仙来了也救不了,当即毙命。
不过,好在,林动有着阮师刀术,词缀滚滚发烫,鬼使神差地架起了一刀。
呼……
林动同样深吸了口气,刚才的情景很是危险,这刀术词缀还是没有预判好用。
可惜预判早在下山的时候就从身上消失了。
那种生死危机的时候,大脑反射出临死画面的能力,珍贵无比,却再难感受到。
杀杀杀!
左右四方,响起瓦罐山群匪的喊杀声。
张汶祥双腿翻飞,速度比起奔驰的马匹竟是毫不逊色,他身形如同刮出的一道旋风般朝着横练男人踢来。
横练男一脚踢在鬼头刀面上,本打算再追加一脚,意图一击毙命杀掉林动,结果,林动刀身翻转,刃口直奔着他脚尖而来。
横练男瞳孔不由一缩,收了脚力。
借着刚才刀面反弹的力量,噗噗噗,落下,几步间踩碎了好几块的地砖。
周围血气浓稠,喊杀遍天。
横练男左右望了一眼,心头闪过一缕危机,如今城内的反贼也即将赶来,再等他们一合力,我岂不是就……在劫难逃!
“想走,没那般容易。”
林动自是瞧出了对方心思,刀口一撩,爆发出惊人力量,朝着横练男人斩去。
刀身一过,空气里爆发出滚滚的风声。
如同北原上呼啸的寒风。
横练男浑身肌肤一热,遇敌好似火烧身。
在练皮,练肉,练筋这三项上他算是大有成就。
一般刀枪难伤,就算是火药枪击中,也就是在皮肤上烙下一个印子,不打中死穴,那就只能留下薄薄一层死皮,五指一撮就掉,连肉都嵌不进去。
可眼前这一刀给他的感觉!
横练男眯了眯眼,总觉得怕不是和城里的那个姓马的反贼耍出的大枪,相差无几。
“我十三太保横练功,能被你一刀砍死?”
横练男厉声道,脚步蹬地,腰马合一,如同一道铁桥般弯下,不徐不疾地躲了过去。
他天赋不凡,不过学艺却是晚了几年,浪费天资。
早年他和周坤同期赴考,惜憾地是名落孙山。
周坤长年居于京城,等待朝廷补缺,盘缠耗尽,全靠横练男写字卖画,支撑了很长一段时间。
后来,周坤从南书房门下行走那里求得了机缘。
增补了实缺。
横练男干脆就投奔周坤做起了师爷,匆匆习武不过三年,一本简单横练法门,就得了火中三昧,只可惜年龄太大,无缘换血层次。
另外一套南少林的身法铁桥功,练得更是炉火纯青,成就了一番气候。
若说实际战力。
横练男和穿云手周坤之间,其实只差了一件紫鸳鸯补服,一道朝廷赐予的七品龙气。
“可别放走了他,他是衙门里的师爷陈,穿云手的心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