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确实有心障。” 和尚们将她放下来后,悄悄行礼后,便纷纷退去。 王伽走到江素的身旁,神情略显严肃,他十分自然的敛起衣摆,举止有礼并不散漫,颇有风度,坐在老和尚对面的蒲团上。 “江姑娘的性格和传闻中的并不相同。” “性子里有股不羁和不同于寻常修士的傲气。说话做事更不似正道,有些邪气,应是心中有障,一时之间难以摆脱,随阴阳转化,将往日里积攒的不平之气,尽数表现出来。” 确实是不同于寻常修士的傲气,别的修士看不起凡人,她是看不起所有活着的生物。 “扑通——” 江素两腿一松就坐在地上,摸着蒲团蹭过去坐下,手里掰着腿,双盘,她向王伽的方向冷笑道: “阁下未免想的过多了,传闻都是真相被人一层一层如同砖瓦般加盖过的。” “方才在外面我砍了你一只手,顷刻间就被不明真相之人歪曲扭解,传成了镇魔寺方丈破戒之事。” “三人成虎,人们都喜欢说自己心中所想而言,会有这种传言,无非是他们想要看方丈破戒,想要看和尚破戒。” “禁欲者纵身情爱,执法者亲手撕碎律法。” “将高台之上的清风霁月拽下,放到泥潭里人人踩上一脚,这才是世间人的期许。” 少女肤色病态,下颌削瘦,唇色苍白,她露出自己一排洁白的牙齿,笑容灿烂,是故作天真也藏不住的乖戾。 王伽感受到了她的威胁之意。 “提不得她的心障吗?” 听完这话后,善语老和尚紧紧盯着江素,瞪圆的眼睛微眯,神色间有些细微的变化。 他停下手中的正敲打的木鱼,“善思师兄前些日子同我提过你。” “哦,老丈门?”江素瞬间变脸,故作无意道。 “说是你要来,便让我直接带着你去参加我们近日要举办的论道会,必然能让所听之人有所收获。” 他将小木犍槌放在地上,端手捻着佛珠,“如今听来,你确实有些早智,小小年纪就得悟世间之理,匪夷所思,又令人叹服,善哉善哉。” 江素不以为意,拢了拢衣袖,“老和尚你还是这么喜欢夸人。” “你们掌门传信开时,有同我们提过,曾经在宗门大比上,你竟然能靠自己对修道的感悟,而令十方门的三十三位长老一同顿悟。又凭一己之力对抗九紫天雷,从筑基渡劫至金丹。” “风吹符箓皆不留,二把命剑随手抛。” “你比十年前,你我二人初见之时,成长了许多。” 善语老和尚不吝啬对江素的赞美,语气里皆是对她成长的感叹。 江素心上一紧,心里不禁疑惑,“这老和尚为什么要在别人面前提及过去?” “你怎么还不走?”江素对着王伽催促道。 “嗯?我是西域人,和善语老和尚是旧相识,自然也有问候拜访的意思。” 他态度温和,声音悠悠然。 周围的血腥气骤然消失,王伽捋起袖子,将自己的手按着断面,小心翼翼的拼在原本的手臂上,先掐净身决,后又取出琉璃瓶,服下丹药。 骨与骨重新生长,两两相接,肌肉的纹理和筋脉如逢柳暗花明。 江素没有掩饰,端坐之态,却鼻头用力嗅了嗅周围的空气,她紧皱的眉目骤然间开朗,她调侃到:“你这用的是我的丹药。” 王伽正扭转自己的手臂,闻言一愣,“……你说什么?” “呵,我说这是我炼制的丹药。血肉丹,其中配比和炼制的过程中的加灵材顺序,以及火候,若稍有差异,便会导致所成丹药的气味不同。” “我不至于认不出我自己的丹药。阁下倒是有些运气,能从走南闯北的商贩手里买到我在南域炼制的丹药。” 少年人是有傲气的,江素在炼丹方面严于律己,每一步都让自己的操作如同一台精密的仪器一般。 她隐隐猜到了这个王伽一直跟着自己的原因。 “他说的求药,有可能是真的。先前来南域求静心丸的人挤破了玉素堂的门槛,后有萧世玉控制了人流,不然我恐怕要被炼丹榨干了自己身上剩下的几两肉。” “不过……这也可能是他故意想让我知道的。” “可以肯定,他若是在设局,其中必有我……王伽……这个名字总觉得有些耳熟……” 王伽挑了挑眉,颌首道:“不错,确实是我特意从商贩手中买了的。” 他活动了自己的手,握拳,骨节咯吱咯吱响,他又向一旁的空气出拳,拳风阵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