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控物价,管着礼部的刘宗周提前为殿下登基做着筹备,小朝廷也算是在有条不紊地运转之中。
张国维筛查的结果显而易见,江浙地方各库只余了十多万两白银和二十多万石的粮食。
至于说这是因为遭了战乱全都被鞑子抢走,还是各级官员趁机销了往年账目,他们户部却是没有能力追究,也没有意愿追究。
不过张国维的重点并未放在这些无法挽回的事上,他最关注的是朱慈烺抄家所得到底该归在户部的帐上,还是该入了“皇帝”的内帑。
面对这样的疑问,不但各部堂官出乎意料地站在了统一战线,便连三位阁老之中也有两个认为这笔收入至少该予户部拨上一些。
若非心心念念惦记着首辅之位的钱谦益以“此事还需征询殿下意见”为由将这帮人拦了下来,说不得那些钱粮当下便要被人分了。
朱慈烺征战在外,这些他所提拔的大臣却在惦记分他的“家产”,此等事情放在寻常人眼中简直就是大逆不道、不当人子。
但从实际情况来说,一套合理且成熟的体系便该如此,各人都需按照划好的道来行事。
便拿闯军来说,在退到两湖之后光是李自成所领东路军都有近三十万兵力,若他们真能在湖南顺利站稳脚跟,也不是无力与清廷一决高下。
只是这草台班子搭建的实在太匆忙了,以至于在其内部压根还未来得及形成正儿八经的规制。
在这样的情况下,待李自成意外身死之后,这支仍然拥有相当力量的势力只用了不及旬月的功夫便分崩离析,却也不得不让人心生感慨。
“这段时间殿下不在朝中,各人却得管好自己这一摊。”
待各官报完自己份内的事务之后,钱谦益便做了总结性发言,只是这老货不知是真想为朱慈烺分忧还是在趁机敲打颇有微词的朱大典,待各人都躬身称是之后又坠了一句。
“切不可再生皖南之事让殿下分神朝政。”
按着常理来说,话到了这里便该各自散去,可就当诸臣都等着那句“散了”的时候,却听钱谦益又接着说了下去。
“此番还有一事。”
话音才出,在场各官之中除了马、袁意外皆都面露凝重之色。
一事。
若这一事只牵扯到某部或者某几部,那么便该将将其堂官留下,可现在各部堂官尽皆在场,于此时说“一事”,岂不是说明这“一事”牵扯到了所有人?
可是能牵扯到所有部堂的又会是何事呢?
“殿下来信,让议一议对何腾蛟的功赏。”
何腾蛟?
功赏?
话音传开,各人面上的凝重立时便转成了惊讶与疑惑。
在他们想来,何腾蛟至今都还未就太子行监国事表态,说不得太子殿下此行便有兵指湖南之意。
此时提到功赏...........莫不是.........
“敢问阁老,这功赏由何而出?”
“据殿下信中所言,是何腾蛟设计杀了李自成。”
面对杨廷麟的质问,钱谦益虽双眼紧盯大堂房梁,面色略略发红,但自口中说出的话却是坚定无比。
只是当在场众官都听清此言之后,这兵部大堂之中的气氛立时就变得极其怪异了起来。
应天虽未得到过有关李自成生死的准确消息,但所有人都能确定这闹了多少年的贼酋当是真的死了,否则那么一支大军又怎会就这么投了何腾蛟?
可要是说李自成是死在何腾蛟的算计里,这却是谁都不相信的。
那么问题便来了,殿下为何来这么一封信?
是受了何腾蛟的蒙蔽,还是另有想法?
心念及此,诸官不由在心中急速思量,偌大的堂中立时便陷入寂静之中。
依着各人对太子殿下的了解,受蒙蔽的可能虽有,但也不会太大。
可若李自成之死真出自何腾蛟之手,那么闯军余部又怎会投到湖南?
何腾蛟又怎会迟迟不对殿下行监国事做出表态?又怎会到现在才将消息漏出?
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个个疑问不断浮现于众人心中,堂中气氛也逐渐变得有些压抑了起来。
眼见此等情形,钱谦益也不催促,仅只盯着房梁便似在查看其上是否有盗贼藏身一般,而马士英和袁继咸虽在正襟危坐,但他们心里其实也已充满了疑问。
当然,马士英与太子殿下打交道的时间稍微长些,见识过的手段也要较袁继咸多少不少。
所以,他虽也有些搞不清状况,但与旁的那些相比,他却早就笃定太子殿下这是将主意打在了闯军余部的身上。
只是..........这棋到底会怎么下呢?
想到这里,他不由眯着眼斜斜往钱谦益那边瞟了一眼,待见其那副毫不在意的样子也便将目光直接落在了地上。
“三位阁老,依下官之见,设计杀了贼酋乃是为先帝复仇的大功,期间细节还是得一一核对确定才好定了功赏之事啊。”
正当各人都在心里不住盘算之时,大抵能算作堂中最厚道的李永茂终还是受不了此等气氛,主动开口打破了僵局。
“信里倒是未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