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打了个落花流水,更让他这一路人马在不知不觉间落在了数路强军的重围之中。
这般情形便是左梦庚心大得如牛马一般却怎可能不为自己的将来担忧?
“侯爷,莫忧,”看到左梦庚那一脸等死的表情,常冠林自得上前劝解几句:“殿下是个念旧的人,无论如何老侯爷曾为殿下仗义执言过,您这里便是有小错,殿下却也不会重责的。”
你当常冠林为何敢将话说的这么透彻?
在芜湖一战结束之后,左梦庚便意识到自己落在了重围之中。
其后他自是动过各种心思,可算来算去都没有多少成算,最终他也就只能将希望放在了活动请托上。
袁继咸那里他自然是派人去了的,可常冠林这个太子殿下的心腹大将就在左近,似如落入水中一般的左梦庚又怎会将其错过?
由此,在左梦庚的刻意交好之下,常冠林也便在前两日将自己的真实想法说了出来。
“常将军,万莫如此称呼!家父过世之后,朝廷并无旨意许我承袭爵位,我以寻常武官之身统领大军本就是无奈之举,又怎敢如此僭越啊。”
常冠林那边话音才落,左梦庚便如个被惊着了的兔子一般。
这些日子他虽一直忧心忡忡,但在四处请托的同时也未忘记通过各种渠道了解太子殿下的处事之法。
这不了解不要紧,一经了解之后他的心便立时凉了半截。
四处都在称颂这位爷心善,谁都觉得这位爷体恤臣子、爱惜百姓,可又有哪个和这位爷做过对的落了好下场了?
应天的梁云构,杭州的那几个大族,这些都还只是摆在明面上的,谁知道在暗地里又有几个?
当然,从明面上来说,他的问题最多也只是个临敌畏战,与那两波远远不能相比。
可在左良玉多年的言传身教之下,左梦庚对于兵权自有一番认知。
这般情形之下,他最多也就指望能回去当个富家翁,又怎敢奢望那心黑手狠的太子殿下会因“念旧”而放弃这个夺取兵权的机会?
对于左梦庚心中所想,常冠林多多少少却也能猜到一些,可与此同时他也知道,心结这种东西除非自己想明白,凭着旁人却是无论如何也难解开的。
其后,常冠林又对左梦庚安抚了几句便放眼远眺等待太子殿下的到来,而左梦庚却还是保持着那么一副引颈待戮的样子,却也让人不知该如何是好。
约莫一个多时辰之后,一个个黑点出现在一众军将眼中,随即常冠林招呼一声,在场所有人便以极快的速度摆出了迎接队形。
之后的的自也不必多提,左右也不过“拜见殿下”、“诸将辛苦”的场面客套,待到这些流程全部走完,朱慈烺便在常左二人的引领下入了位处芜湖城外的常冠林营之中。
值得一提的是,诸将原本是打算将太子殿下请入城中的,可朱慈烺却觉得这样闹出的动静有些太大,为免扰到百姓,他也便婉拒了诸将好意。
“本宫此次前来,一者是为了看望士卒,二者则是为了整编之事。”
方一落座,朱慈烺便开门见山的说明了自己的来意,随后他也不等被这光明磊落(hao wu gu ji)震得稍稍有些愣神的军中诸将恢复过来便又接着说道:“此事想来你们也有所耳闻,不过本宫还得再予你们细细解释一番。”
自应天到芜湖的这三四百里路,朱慈烺虽走了四五日功夫,但从中枢传递而来的消息却早已在芜湖各军之中传开。
对于此事,因着各自统属不同,诸位军将自也有不同的看法,但不可否认的是,在芜湖各军之中,当属左梦庚所部对此最为排斥。
这倒也不难理解,常冠林和侯承祖是正儿八经的太子亲军,袁继咸所部也因老上司的入阁和曾与殿下并肩作战而不觉得整编会伤了自家利益。
剩下的便是左梦庚这路了,在江南之战中,他们非但没有功劳,更还因存着旁的心思而失了苦劳。
如此情形之下,左部诸将虽因重兵在侧而无有半点挣扎的余地,但若说他们甘愿接受却也是虚言诓人了。
“宁南侯。”
“啊!臣在。”
朱慈烺话音入耳,左梦庚先是一愣,紧接着便是狂喜,可这狂喜只过了片刻却又被满心的疑虑给冲得一干二净了。
如他所言,左良玉病逝之时正值鞑子入寇,再加上他那起兵打得是“救太子,清君侧”的旗帜,所以朝廷也就未曾下过许他袭爵的旨意。
而现在掌着朝廷大权的太子殿下以宁南侯相称,显然是承认了他袭爵的事实,心中生出狂喜自然是情理之中的。
可自家事自家知,他在先前一战中非但未曾立下半点功劳,更还前瞻后顾、存着旁的心思,这般情况之下他便真的历练不足,那狂喜却又怎可能长时间存在心中?
“你部在救援宣城时前瞻后顾,当以延误军机之罪论处。”
果然,当左梦庚意识到情况不对之时,朱慈烺那杀气腾腾的话语声便直接传入了他耳中。
延误军机!
在这等罪名之下还说什么保得富家翁,怕是连性命却也不见得能留得下来啊。
心黑手狠,真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