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春花的案子证据确凿,没几天法院就将一审结果宣判下来。
王春花以拐骗儿童罪,被判处十年有期徒刑,下放至青海省某劳改农场,接受劳动改造。
王春花一听自己要被下放到青海劳改,双腿一软,几乎瘫软在法庭上。
青海省,那是什么地方?
绝对的大西北,位于贫瘠落后的青藏高原上,气候恶劣,遍地无人区,艰苦的压根就不是人待的地方。
王春花吓得脸色苍白,眼泪鼻涕流了满面,却不敢说一个‘不去’。
本身就是已经是犯了罪的坏分子,再拒不接受改造,等待她的,绝对是比去青海劳改农场更凄惨的下场。
劳改十年的判决结果,对于王春花来说,她觉得已经够重了,冯娟却仍觉不解气。
“只判了十年劳改,真是便宜她了。要我说,就该给她赏一颗花生米!”
冯婶搀着她,叹气道:“花生米不现实,法院判了她十年也算可以了。毕竟偷孩子的不是她,严格意义上来说,她并不能算是人贩子,一个拐骗儿童罪判她十年已经是顶格判了!青海劳改农场也不是什么好地方,大西北,艰苦着呢,十年也够她受了。”
冯娟还是气愤难平,她恨恨道:“那也是她活该!谁叫她心术不正,净干些缺德事!”
判决过后,王春花在看守所里度过了留在沪城的最后一段时间。
她没能等来任何探监的人,只等来四封断绝关系声明书。
她的丈夫毫不犹豫的跟她离婚划清界限,她的儿女们也对她唯恐避之不及。
最后孤零零的被狱警铐着,押上前往青海劳改农场的火车。
火车一路西行,越走越荒凉,她坐过了火车,换乘了公交车,最后干脆连路都没有了,只能被押送人员领着,深一脚浅一脚地往荒漠深处走。
终于到达目的地,王春花看着眼前破旧的营房和漫天的风沙,心中绝望至极。然而,这才只是开始,未来还有漫长的十年等着她。
在这里,她将用自己的汗水和劳动,为曾经犯下的错误赎罪。
*
离开沪城前,秦铮又去了一趟铁路局家属院,这次,他是以本人的名义,去拜访云乔养父叶元拓的故交蔡铸华。
秦铮很感激蔡铸华。
如果那天他在苏康的面前揭穿他伪装的身份,那么就不会有后面的事了,他也不可能那么顺利的找到王春花假孕偷换孩子的证据。
秦铮提着礼物上门,蔡铸华很热情的接待了他。
寒暄过后,蔡铸华问起秦铮假扮叶元章的目的。
王春花已经伏法,秦铮没有再隐瞒的必要,就将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蔡铸华。
蔡铸华听完,久久没有言语。
过了半晌,才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两家人历经十几年的悲剧,竟然是因为这样荒唐的原因……王春花害了两代人啊。”
“我和元拓是有十几年深厚友谊的老同学、老朋友了,这些年也算是看着云乔从小不点长到这么大的,她是个善良真诚的孩子,这些年叶家浮浮沉沉,她也跟着吃了不少苦,但却从来没有叫苦叫累过,她值得被人捧在掌心好好呵护,你们是她真正的家人,血脉相连至亲至近,以后可要好好待她呀。”
秦铮郑重点头,“这是自然,云乔很好,我和我母亲一定会好好弥补这些年对她的亏欠。”
蔡铸华欣慰地笑了笑,拍了拍秦铮的肩膀,“你们一家人能够团聚,也算是皆大欢喜了。”
话音落下,他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脸上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还有一件事……我不知当说不当说。”
秦铮:“什么事?您但说无妨。”
“是有关元拓亲生女儿的琳琳的。”蔡铸华为难的说道:“这两天,我旁敲侧击,也从苏康的口中得知了一些事情。”
“这些事我也不瞒你,王春花将琳琳视如己出,当初骗云乔认亲,打的也是想让云乔代替琳琳下乡的主意,只是她算计人算计的太明显,让云乔看出来了,所以最后是琳琳自食恶果,被丢去黄土高原了。”
“这件事呢,确实是琳琳不对,她不该跟着王春花一块打云乔的主意,但她毕竟 是我老友唯一的孩子。秦同志,你应该知道,我老友是因为救人溺水牺牲的,他还被政府追授了烈士。”
“我知道。”秦铮颔首:“当年叶同志救了三个溺水的儿童,很英勇,很伟大。”
蔡铸华顿了顿,接着说道:“所以我想请求你,如果有可能的话,能不能想办法把琳琳从乡下接回来?她是元拓的独女,还是烈士子女,按照今年刚放宽的政策,只要沪城有愿意接收她户口的单位,她是有机会返城的。”
秦铮明白蔡铸华的意思,他是怕苏琳在乡下受苦,毕竟苏琳是他老友留在世上 唯一的血脉,他老友就这一个孩子,原先不知道也就罢了,现在知道了,肯定不能忍心看着人在黄土高原上受罪。
但秦铮不是叶家的人,他没有权利替叶家人做决定。
再说了,叶元章自己都被下放到了北大荒。说句难听话,他作为一个右派,自己都回不了沪城,哪来的本事将苏琳弄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