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宫。
“阿盈她在何处?”
谢八子一踏进永宁宫,便问道。
琥珀跟着谢八子身旁担忧道:“公主从昨日知道和亲消息去找陛下,陛下没见公主,公主回来后摔了好些东西,然后就将自己锁在宫殿里,也不让奴婢们进去伺候。”
谢八子只觉心底沉重的很。
她的女儿是大盛朝唯一的公主,长这么大从未离开过她的身边,她又何尝舍得让她远嫁他国。
她今日去找陛下,陛下并未谈其他,只让她瞧那幽州来的折子,折子里都是幽州刺史的泣血之言,因幽州以外就是匈奴的缘故,匈奴屡屡侵扰,百姓苦不堪言,这几年匈奴气势也逐渐高涨,再如此放纵下去只怕他们狼子野心会开始举兵进攻。
赵之枢是主和派,不到逼不得已时并不想开战,自他继承大统以来,从未打过大仗,只让霍将军驱除匈奴。
即使匈奴如今已经这般猖狂,他也与匈奴保持着面上的和平,但这并不代表他不想震慑匈奴,只要他们战马精良,数量又多,匈奴届时就不敢如此猖狂。
谢家也来自幽州,谢八子自然知晓那匈奴的恶行,她准备良久的求情之语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谢八子一路走到殿门外,试了试,殿门关着。
“阿盈,是母妃。”
里面没有动静,过了一会,“吱呀”一声,殿门被人从里面拉开。
一向爱打扮自己的赵辞盈此时素面朝天,头上不着钗环,她从房间里飞奔着搂着谢八子的腰身,眼泪也洒出来。
“母妃,儿臣不想要离开你的身边,嫁给那个什么扶余王子,父皇最疼我了,母妃你帮帮我好不好,帮我与父皇求情......儿臣从未离开过长安......”
谢八子被她说红了眼眶,伸手搂住自己的女儿,拍了拍她的后背,什么也没说。
感受着谢八子的沉默,赵辞盈微微后退,整个后脊背一僵,道:“母妃......你也和父皇一样是不是,都要抛弃我......”
谢八子刚伸手:“阿盈,你听母妃说......”
“我不听我不听......”
赵辞盈嘶吼道,转身就回到殿内,把桌上其他小国上贡的奇珍异宝纷纷扫下桌子,顿时“乒里乓啷”的声音在殿内响起。
宫人大气都不敢出。
谢八子拂去眼角的泪,上前将赵辞盈揽入怀里。
原本激动的赵辞盈安静下来,她将脑袋埋在谢八子的肩膀抽搐着。
感受着肩膀上传来的湿润,不仅灼烫了谢八子的肩,也灼烫了她的心,她说道:“阿盈,你听母妃说好不好?”
赵辞盈没有回答。
谢八子牵着她的手在一旁软榻坐下来,让她伏在自己腿上,一边抚摸着她的头,一边道。
“母妃并未抛弃你,你父皇也是。”
赵辞盈猛地抬头,悲愤道:“你们将儿臣嫁那么远,儿臣听宫人们说了,从这里去扶余,路程足足要两三个月,他们还说历来公主和亲都与亲人死生不复相见,这与抛弃儿臣有什么两样?儿臣不想和亲。”
“母妃又何尝愿意让你去和亲?想你刚出生时,还跟猫儿一样小小一只,一晃十五年过去,你已经长大了,也到了该许配人家的时候了,只是阿盈,你做了十五年的公主,可知晓公主的职责。”
“职责......”
“对啊。”谢八子缓缓道来,“你看看你住的宫殿,穿的衣裳,首饰,平日里的花销,你作为公主的尊崇,你可知从何而来?”
“自然是父皇的。”
赵辞盈答道。
谢八子点头,又摇头:“是陛下的,也是万民赋税,尔俸尔禄,民脂民膏,我们受到天下人的供养,就该承担起肩上的责任。
民生多艰,阿盈你只知长安的繁荣昌盛,却不知远在长安的幽州,那里的百姓饱受战火与饥荒,过着衣不蔽体,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
赵辞盈愕然失色,在她的认知中,她以为大盛都与长安没有两样,原来在她不知道的地方,有那么多的百姓过着流离失所的日子。
谢八子紧紧握住她的手道:“为了百姓,也为了你肩上的责任,你作为大盛的公主,这是你该承担的。”
赵辞盈慢慢闭上眼,忽略心底翻涌的情绪,颓然道:“母妃,我嫁。”
谢八子怜惜地望着自己的女儿,安慰道:“阿盈,你父皇与母妃并不是把你推向火坑,扶余国富庶,又归顺于大盛,那扶余皇室干净,后宫只王后一人,膝下也就一龙凤胎。
你嫁过去就是王妃,也是将来名正言顺的扶余国王后,你本就不适合勾心斗角,除却为了大盛,母妃私心里也是满意的。”
“可是……”
赵辞盈心中还是有遗憾的,只是她的少女心事,只怕要随着和亲风消云散。
谢八子拍了拍她的手道:“母妃知晓,你是不是中意李太医?”
“母妃你怎么知道?”
赵辞盈一脸震惊,她下意识瞪向一旁站着的琥珀。
琥珀急忙对着她摇头,公主,我没说。
“好了。”谢八子笑道:“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