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户人家歇息的早,亥时未至,大黄村已经是一片寂静,只剩下四野传来稀稀疏疏的虫鸣蛙叫。
村子东头的黄大河家早早的关门闭户歇下了,完全没了平日里造人的兴致。
黄大河还在抽着旱烟,他婆娘已经鼾声如雷。
最近村里不太安生,听说黄四家的羊被咬死了,他还去看热闹了,尸体像是一具枯骨,惊悚莫名。
也不知是野兽还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黄大河临天黑前特意检查了门窗栅栏,确认都关严实了,才敢进屋。
一截旱烟还没抽完,栅栏外突然传来了脚步声,由远及近,最后停在了栅栏外边不动了。
轻轻的声音就像踩在黄大河的心里,踢得他心跳逐渐加快,最后犹如擂鼓,连太阳穴都跟着一起跳动,冷汗顺着脑门儿滚落。
黄大河捂住婆娘的嘴,轻轻推醒了她。
黄刘氏睡梦中被推醒,起床气正要发作,却看见自家男人苍白的脸和发抖的身躯。
正要发问,就看见黄大河手指指向门外,她突然间好像想起了什么,脸色瞬间惨白,抖的比她男人还厉害。
一时间屋里只剩下心跳声,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两口子手紧紧握在一起,像是害怕又像是鼓励。
他们的儿子今年六岁,跟着爷爷奶奶住在西厢房里,黄大河心里害怕,但他更怕失去儿子。
他拍了拍婆娘粗糙的手背,像是在做无声的告别,翻身下床连鞋都不敢穿,黄刘氏咬着牙跟在后面。
光着脚的黄大河蹑手蹑脚的走向堂屋房门,他害怕外面的东西先去找他儿子。
看见碗口粗的青冈树做的顶门杠还在,不由松了一口气。
他弓着身体慢慢的朝着门缝看去,刚贴上门缝,赫然发现一只血红的直勾勾的顶着自己,一股冰凉的气息从尾椎骨沿着脊椎骨窜至天灵盖。
黄大河不由得‘噔噔’往后面退了两步坐倒在地上,他整个人都麻了。
张着嘴,想喊却喊不出来,想站起来,却控制不住发抖的四肢。
黄刘氏见状吓得头皮发麻,她连滚带爬的蹿过去搀住黄大河。
“嘭!”
剧烈的撞门声传来,刚爬起来的两口子被突如其来的巨响吓得又摔倒在地。
但人是个奇怪的动物,静悄悄的环境下,氛围加上脑补的情景,会比现在这种情况更让人害怕。
黄大河犹如被奇迹治好的半身不遂患者,‘腾’一下窜起来,平日里需要两个人抬的八仙桌被他推过去顶着门。
黄刘氏见状赶紧上来帮忙,茶几箱笼凳子碗柜统统搬过来压在八仙桌上。
西厢房里的老爹老娘也出来了,睡眼迷蒙的儿子迷迷瞪瞪的跟在二老后面,黄大河连忙招呼妻子把儿子老娘带进屋里去床底下躲好,他和老爹守在堂屋。
“嘭、嘭、嘭”
房门外传来‘嗬、嗬’的声音就像一口老痰卡在嗓子眼儿里,撞门声还在继续,每撞一下,顶门杠都跟着发出撕裂的声音。
屋里众人也跟着打着哆嗦,黄大河拿着锄头,他爹拿了根棍子,死死的顶着房门。
门外的声音突然停止了,大概过了十个呼吸。
“哐”
更为剧烈的声音传来,立下大功的顶门杠终于不堪重负,应声而断,里面的顶门八仙桌和桌上的东西被顶飞出去,黄大河和黄老爹只觉一股巨力传来整个人便飞了出去,黄老爹当场昏了过去。
一道衣衫褴褛的身影出现在房门口,它面目狰狞、双目凹陷,铁青的皮肤紧紧贴在脸上,鼻子的位置只有两个孔,锯齿状的牙齿交错的长着,上面还沾染着大片暗红的血迹,腥臭伴随着腐朽的味道扑面而来。
他们终于看清楚了撞门的是东西,是僵尸,顿时感觉一盆凉气从头顶灌到脚底。
黄大河想引走僵尸,给妻儿带来生机,他不顾身上传来的剧痛,铆足了劲一锄头砸在僵尸头顶。
“当!”
常年干农活的黄大河有一膀子力气。
锄头就像是砸在了坚硬的青石上,力量顺着锄头传到手腕,手臂上的肌肉荡起了一层层的波浪,黄大河虎口崩裂,鲜血溅在僵尸的脸上。
僵尸见了人血如同饥饿的狗见了屎,瞬间变得极度亢奋,嘶吼着朝着黄大河扑了过来,他顿感亡魂大冒,只等着死亡降临。
就在此时只听院外传来一声怒喝:
“呔!大胆妖孽,受死吧!”
只见一柄短刀如标枪一般电射而至,锋利的刀刃带着千钧之势击中僵尸头部,僵尸瞬间被打倒在地。
来人正是苦等一夜的凌迟。
撞门声传出直到现在也不过二十息,但凡再稍晚一点,今夜就要出人命了。
凌迟裹挟雷霆,足尖点地,大鸟般掠过夜空,拍马杀到。
黄大河犹如梦中惊醒,本以为自己活不过今夜了,没想到却被眼前的少年救下。
但是扪心自问,若没有他之前的抵抗,今晚也无人能够救他。
僵尸被突如其来的攻击打断了进食,就像你突然端走了正在干饭的狗的狗粮,僵尸立刻发出狂怒的嘶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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