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文昭还未回应,外面又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来人上气不接下气的声音自寝宫外传来。
“圣上,不好了,太子殿下……”
“太子?太子怎么了?”萧文昭心中一凛,像是意识到什么,起身追问道。
东宫的掌印太监连滚带爬的奔了进来,涕泪俱下,哭喊道:“太子……太子殿下,自缢了!”
在萧文昭着手罢黜太子,马上就要昭告天下的时候。
萧清阳吊死在东宫至高的庑殿顶,正脊的横梁处。被发现的时候,尸体还带着温热的体温,没有留下只字片语,甚至为了遮掩脸上和腿上的残缺,特意换上太子朝服,穿戴整齐,脸上敷了一层厚厚的脂粉,看不出任何异样。
萧文昭赶到东宫时,太子的尸身已经被收殓,停放在正殿中。
奴才们跪了一地,哭着喊着,既为了太子,更多的是为自己。
按照规矩,东宫的所有人,都要为太子殉葬。
看着静静躺在那里,没了声息的萧清阳,萧文昭无喜无悲,像是死去的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太后、皇后闻讯相继赶到,见到萧清阳尸身的瞬间,皇后便承受不住打击,直接昏死过去。
又是一阵人仰马翻,哭天喊地,所有人都在关注太子、关注自己。
没人在意昏迷不醒的萧清瑶是死是活。
同一时间,一则关于萧氏皇族的流言蜚语在民间迅速传播。
萧氏德薄位尊高,违和天意难宁昌;
子嗣屡敛祸患生,贼寇横行战无尽。
比起儿子上吊自缢这件事,萧文昭更在意的是天下对萧氏,对他皇位和功绩的蜚议。
近一年时间,萧氏皇族接二连三出事,不是死于非命就是罪孽深重,各种‘德不配位,有违天和’的谣传四起,逼得萧文昭不得不将太子真正的死因遮掩,改成与前朝太子及其余孽缠斗时,为救百姓,身负重伤,最后不治身亡。
后下旨昭告天下,太子萧清阳德才兼备,不负天子,不负生民,追封谥号‘昭敬太子’,并以天子礼将其葬皇陵,享太庙。
除了皇后,没人在意太子真正的死因,是自缢、他杀还是为了百姓鞠躬尽瘁,很多人明面上不敢表露什么,背地里却都在看萧氏的笑话,甚至还有地下暗桩开了一场赌局,赌大昭,赌萧氏还能坚持多久。
而萧清瑶在宫中身中剧毒,寿元有碍的消息被萧文昭捂得死死的。
一边将她以前做的那些丰功伟绩,重新翻出来大肆宣扬,意图转移大众视线,盖住那些流言蜚语,一边硬着头皮,顶着各方压力,提前为她举办册封大典。
对于萧文昭来说,萧清瑶寿元有碍,就意味着活不久,倒是因此能少些许防备和试探。
短命的人,再如何折腾都于事无补。
***
昭和十一年,深秋。
离太子薨逝,大赦天下已过去月余。
京城郊外的温泉庄子,燕二十二眉头紧皱,一脸不赞同地看着歪在床榻上的萧清瑶。
“姑娘可知,若是这毒药再多一滴,甚至再晚一刻,您就真的寿元有碍,活不过花信了。”
萧清瑶面色红润,连胳膊上的伤都开始结痂了。听着燕二十二自见到她以后,絮絮叨叨重复了无数遍的话,正要开口狡辩两句,燕三十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姑娘,燕三回来了。”
跟在冯玉臻身边的燕三,这个时候回来?
萧清瑶摆手示意,让燕三十带她进来回话。
燕三十却摇了摇头,情绪看起来有些低落,“接应的暗卫在附近山林找到她的时候,人……已经不行了。”
萧清瑶一下子从榻上站了起来,“在哪?”
“在外……”
话还没说完,萧清瑶已经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下起了秋雨,细细密密,带着十分的寒意,两个暗卫架着燕三残破不堪的尸身站在院子的暗处。
萧清瑶有些恍惚,隐在宽大衣袖下的手蓦地攥紧,“带她进来。”
被雨水淋湿的衣服混着血水流了一地,血腥气瞬间充斥整个房间,两人轻手轻脚,将燕三的尸体放在床上。
燕二十二赶紧上前查探,“三处箭伤,皆用短刃削去了箭身,四处刀伤,最致命的一处伤在心口,武器看起来像是特殊改良过的峨嵋刺。”
这是怕耽误脚程,自己将碍事的箭尾削去,就是为了方便赶路。
“呵。”什么天大的事,连命都可以不要?
萧清瑶站在床边,看着沾满血污,失了生机的脸,熟悉又陌生,怎么都无法与记忆中那个爱脸红脖子粗的姑娘重叠。
抬手抚上燕三的脸,一点一点将她脸上的血污擦去,“我说什么来着?觉得不对劲的时候,只管保命就是,武功那么高,为什么不跑?你们一个两个,都是这样,让我怎么办?”
萧清瑶没有用帕子的习惯,干脆拿干净的袖口去擦她脸、脖子、身体上的血污。
一时间,房中只有衣服摩擦的声音,燕三十等人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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