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又轴又倔的人,硬碰硬的结果就是……
苦了医官,好不容易连轴转,研制出瘟疫的预防、解毒之法,配药、制药、观察结果,刚睡下没多久,就被人从被窝里提溜出来,处理比瘟疫尸体还要棘手的伤口。
伤员一共有九个,全部挤在这个不算大的客栈房间中,蔫头巴脑的排排坐着,任谁也想像不到,这是皇族精心培养出来,能以一敌十的暗卫。
医官拿着刀剪,脚趾抠地,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嘶~这伤怎么回事?啊?没及时处理,伤口都烂了,知道吗?烂了什么意思?就是再耽误半天,这手臂干脆就别要了,烂了的意思就是要把新长出来的肉和腐肉重新剔掉,再撒药治疗包扎……”
除了林逸及少数的几个人,大家都不知道萧清瑶的真实身份,但是她领着二十人冲出去又带回叛军战俘的事却略有耳闻,这些天又因为瘟疫解药的事,几个医官和大夫与她倒是熟稔,相处说话间带着一些随意,更没什么轻重。
也因为这些人像鹌鹑一样待在她房中等疗伤,便顺其自然的默认了伤员们的归属权。
医官吹胡子瞪眼,就差指着萧清瑶的鼻子,骂她无良上位者,虐待下属了。
萧清瑶陪着笑脸,“这不是事情紧急吗?他们怕延误军机,唯恐稍有差池百姓们又要遭殃,这才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说着又将他们怎么发现叛军,如何凿船等等过程复述了一遍。
暗卫们抿着嘴,不敢吱声,很少见她如此‘活泼话密’,像家中长辈炫耀自家子侄,带着点骄傲和自豪。
医官听完后果然感慨万千,看向暗卫们的眼神由可怜变成了钦佩和敬重,当然,萧清瑶依然是那个虐待下属的无良上位者。
把讨人嫌的萧清瑶扒拉到一边,取出压箱底的银针,又从旁边拿出一个小盒子挖了一小块透明的药膏,以针刺的方式先封住燕一手臂上的穴位,局部麻醉后,开始剔除他手臂上的腐肉。
整个晚上,医官差点虚脱,像被狐狸精吸走了阳气,脸色煞白,比燕一他们看起来更像刮腐肉疗伤的病号。
萧清瑶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递给他。
“这是什么?”医官顺手接过,漫不经心地打开,闻了闻:“?”下一瞬,赶紧盖上盖子紧紧揣到兜里,腰不酸,腿不痛,脸色也不煞白了,“干什么,干什么,我可是十里八村出了名的清洁廉明、仁心仁术好医官……怎么能乱收你的东西,不过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又不是什么金银之物,算你有心了……”说了一堆乱七八糟语无伦次的话后,抱着药箱跑了,健步如飞。
留下一屋子暗卫和动不动就将保命秘药送人的萧清瑶。
“建成县还是封地,自己选,养好了再回我身边。”萧清瑶看向燕一,“还有你。”
燕一刚想开口,就被萧清瑶打断了,“你这副样子,是要我分心保护你?刺客来了,我上去堵刀口,喊你快跑吗?”
如果是站在这种角度,燕一没再说坚持,带着几个受伤的暗卫留在建成县养伤。
***
萧清瑶临行前,特意去跟林逸辞行,“这次的事,我会一字不漏上达天听的。”
林逸既不是科举也不是世族举荐提拔,他的这个县官是买来的,百姓们也都知道,甚至还敢当着他的调侃,他也不生气,吊儿郎当跟百姓们打成一片,这次建成县的事能够如此顺利的解决,一大部分原因要归功于林逸。
这种时候,遇到这么突发的事情,百姓们肯定很慌,甚至说不定有很多人曾经有过类似的经历,战乱经历多了,犹如惊弓之鸟,深埋心中的恐惧,需要时间和更长的太平天下来弥补战后创伤,尤其县令弃城逃跑的事不算新鲜。
能在百姓最慌乱的时候凭借千余县兵安抚住人心,甚至让百姓们乖乖配合,是真的不容易,这也从侧面说明,百姓大多比较淳朴且听话,但凡有一条活路,有一盏指路明灯长明不灭,谁也不愿意背井离乡颠沛流离,甚至在能保命的基础上,更愿意跟着一起搏一博。
‘你看,咱们的那个县令父母官也在,大家不要怕。’类似于这种感觉。
林逸的县令虽然不是名正言顺,可对她来说,对百姓来说,他的所作所为对得起他的官位,护卫建成,心系百姓,身先士卒,比很多更高位者更有担当,按照他的脾性和为人,也许做不到太高的位置,可若是这样的人能多一些,也是大昭之幸。
林逸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客气,却难得十分正经的朝萧清瑶作揖行礼,一直将她送到城门外,目送一人一骑消失在朝阳初升的尽头。
宁瑜走上前,与林逸肩并肩,“料理完衙门的事,今晚陪你买醉?”每次林逸被姑娘拒绝,这是必上的节目。
林逸像往常那样搭上好兄弟肩膀,“行,酒钱你付。”
宁瑜这才暗舒一口气,“没问题。”
两人勾肩搭背相携往回走,在临近城门的时候,林逸顿足抬头望去。
建成城三个大字烙刻在城墙高门之上,正是朝阳东升时,明亮的黄色将大半个建成笼在光辉中,带着一种岁月的沧桑和无尽的生命力。
这一次,恐怕没人再为她着书写画本子了,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