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风将双蛇傩的呓语声不断传递向四面八方。
原本净明的天地间,眨眼即有一缕缕诡韵游曳而来,在苏午的眼中,苍穹变成了油画一般诸般色彩的汇集,在那种种诡韵里,一道道厉诡化形伫立其中,它们呈塔型层层而立,越接近天顶的厉诡化形,散发出的诡韵便愈强盛!
这些厉诡化现的形影,亦与苏午在后世所见的厉诡化形有极大不同。
甚至于,这些厉诡化形之上,还沾染着些丝的‘人气’,每个都与‘天理神韵’有至深勾连。
有长出数颗猪首,但有人身的厉诡化形;
有满身畸瘤,浑身长满鹰爪的厉诡化形;
有如同一个肉团,但遍布虎脸的厉诡化形……
种种厉诡化形,虽然面貌可怖,但又不及后世那诸般厉诡一般恐怖得深入人心——于人而言,最恐怖的物相无疑是同类的种种凄惨破碎之相,而现下这些厉诡化形,身上种种动物特征,却远多于‘人’的特征!
“厉诡化形即是厉诡本形之投影,与厉诡本形其实相差无几。
以当下这些厉诡化形来看,它们与后世人们认知中的‘诡’其实还有很大差别,它们并非纯粹的诡,各自像是有些残余的意识,又与天道关联密切——商人称它们作‘神’,其实也无甚差错。”
苏午望着天中环绕渠的‘双蛇傩’一层层排布的厉诡化形,心念闪转。
他心念飞转之时,双蛇傩从最底层的厉诡化形开始,挨个与每一个所谓的‘神’接触,像是在与对方沟通着甚么。
也在此时,苏午感应到天上的神目光若有似无地朝自己投来。
那些神应是接收到了双蛇傩传来的消息,它们亦在评估能否完成苏午交托的事情。
苏午看了看祭台上舞蹈动作越发激烈,浑身汗如雨下的渠,他眼神有些古怪——不知渠从前做祭祀,是否也如今时一般,能引来如此多的神灵汇集在此?
他总觉得今天的场面于渠而言,也是生平仅见。
是甚么吸引来了如此多的神灵密密麻麻排布于天上?是殉坑中那颗厉诡头颅的祭品对神灵们而言,诱惑力极其巨大?
还是苏午本身?
苏午很快有了答案——是那殉坑中的残缺厉诡,引天上的神灵们垂涎!
排布于天穹之中,数目最多的最底层神灵,无一个敢于回应苏午的请托,它们潮聚而来,又退潮而散。
双蛇傩接触向倒数第二层的神灵。
在双蛇首级与倒数第二层的第三个神灵沟通过以后,那神灵化形忽自天穹之中坠落,猛然间落附在祭司渠的身上!
渠身形骤地一僵,舞蹈的动作刹那顿止!
他捧住腹部,腹部剧烈蠕动着,有呕吐出甚么的迹象——苏午在前面的祭祀上,见过渠有如此反应,他心中一动,猜测大抵是双蛇傩沟通的第三个、一身虎皮的石形神灵化相应下了自己的请托,所以降附在渠身上,给出明确的指引!
接下来,渠该呕出火焰,点燃身前的柴禾,烧裂柴下的龟甲了!
——事情本该如此发展,然而,渠身躯痉挛着,大张着口,却始终呕吐不出一团火焰来,反而是他自己浑身气孔里涌出了熊熊的、缭绕天理神韵的黑火!
火光未有烧灼他的衣衫与血肉,反而将落附在他身上的那虎皮石形神灵化相烧出了他的躯壳,那虎皮石形神灵化相来不及逃脱,便在熊熊‘天理神火’中化作了飞灰!
一缕黑色火光游曳过遍天诡韵,朝远处追溯而去!
正在祭祀之中,神智浑浑噩噩的渠,猛然看到那虎皮石形神灵本尊,被追溯而去的一线黑火缠绕住,直接撕扯得四分五裂!
虎皮石形神灵四分五裂之时,四周陡然又出现几尊神灵,将它四分五裂的身躯抢夺、分割、占为己有!
这神灵不仅没了赶赴祭祀而来的化相,连本身都被其他神灵抢夺去,从此荡然无存!
它垂涎这次祭祀的祭品,贸然回应了双蛇傩,结果完全无法完成苏午请其找寻自身五脏的请托,也可能是在找寻苏午五脏的过程中,遭遇了某种不测,就此直接被消灭!
祭台上。
渠又继续开始那狂乱的舞蹈。
不知是何缘故,导致他此时身形都一下子瘦削了许多,变得眼窝深陷,颧骨高耸。
而盘旋在他头顶如一道豹尾旗般的双蛇傩,浑身忽然披覆了一身斑斓虎皮。
——虎皮石形神灵落附在渠身上,亦为渠留下了‘傩’的痕迹,它的傩与渠自身的双蛇傩结合,便令双蛇傩之上,生出了一层斑斓虎皮。
诸多神灵化相高居天上。
它们见到了那虎皮石形神灵的下场,于是,盘旋天上的诸多神灵化相,一瞬间尽数退走,只余双蛇傩在诸般气韵散尽的天穹中,徒劳地摆动着身形。
苏午眼看此次祭祀即将无疾而终,微微皱起了眉头。
他自知寻索五脏的行程必然没有那般容易,是以皱眉叹了一口气以后,便收拾好了心情。
祭祀渐近尾声,渠的身躯越发消瘦,已经完全是一副皮包骨头的模样。
再如此进行下去,非但苏午无法获得任何与自身五脏庙有关的线索,连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