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回来,他要是叫厉诡弄走杀死了,那倒也挺好的……”
油灯下,祖孙二人轻声细语地闲聊了一阵。
老人家看着孙儿守在油灯边,已经哈欠连天的模样,便笑了笑,收起了那副鞋底,把针线归置好,慢悠悠起身,拿起旁边的拐杖:“天儿也晚啦,奶奶也困了,回去睡觉了。
猪子,你也早点睡吧。
这几天没事,你好好休息休息。”
“奶奶,我送送您!”
……
子时已近,月上中天。
黄土岗子上遍地荒草枯藤,野树丛生。
月光从天中倾泻而下,被树木枝丫阻隔着,在地上投下潦草的树影。
一身烂疮、脸色惨白的王焕蹲坐在一棵枯树下,身前站着两个少年人,正是今名为‘李飞熊’的苏午,以及李黑虎。
前者身形瘦高、后者身材高壮,站在虚弱无比的王焕跟前,便叫王焕心里头发憷。
他仰着头,通红的眼珠子瞪着苏午,声色俱厉地道:“猪子,我可是你的爹,你要对你爹作甚么?大夜里的,你把我待到这野林子里想干什么?
你要做那‘子杀父’之事?
做这种事,是要遭天谴的!
我现在给你磕个头,老天爷都得打几道雷下来,噼死你!
你莫被李家人给骗了,我是你亲爹……”
苏午笑了笑,摇了摇头,开口打断王焕的话:“你早就不要猪子了,猪子和你两清了,我今下就是李家的人,和你没甚么瓜葛。
况且,我把你带到这里来,也不是为了杀你。
你放一百个心罢。”
王焕此下颇有精神,完全不像是身染重疫的人该有的状态,但他脸上、脖颈上、手背等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尽皆长满了黑斑烂疮,又分明是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
如今,苏午暂时封住了他体内到处流窜的疫气诡韵,保全了他的生命力。
但此法终究只是权益之际,一旦他离苏午太远,疫气诡韵不再受八识心王压制,就会迅勐爆发,直接就会令他身陷极端痛苦之中,当场毙命!
他还不知道王家宅院里此后发生了什么。
以为当下自己是苏醒了又昏迷过去,还处在那个‘诡敲门’的晚上。
今下听到苏午声称不会害他性命,他稍稍放心,低沉道:“从前确实是我亏欠你许多,今时你救了我这一命,我以后会好好待你的。
不会再把你改宗到李家门下了……”
这话未说完,又被李黑虎嗤笑一声打断:“呸!
你说话真不要脸,好似猪子在我们李家,我们多虐待他了一样!
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不是个爹样子,干的事情是不是当爹的该干的事情——你身上沾染了这么重的疫病,当爹的不说叫儿子躲开,还一个劲地想叫儿子搭上自己的命来救你。
他救了你,你就一句以后会好好待他就完啦?
这就完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