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尼阁的话说出口杨廷筠和王喜不由得尴尬,而一旁的叶昼则则早是气的脸色通红,但却又不知如何反驳。
王文龙早就看金尼阁不顺眼,当听到金尼阁这话不禁心中暗翻白眼:看来不挫挫这家伙的气焰,今天自己是不能自在了。
王文龙突然笑道:“四表说的天主教的精神指的是什么,是用宗教去影响政治,还是由教会裁判所来判断民间的案件?”
金尼阁不禁脸色一变。
天主教在此时的欧洲虽然潜力已经极大缩小,不再像中世纪时期一样宗教裁判所几乎担当了政府的职责,但政教合一的色采还是很强。龙华民这一派的传教士虽然对于利玛窦的许多传教行为不认同,但是在大明呆了一段时间,龙华民等人也同意利玛窦的判断:基督教短时间内在大明并不能追求在欧洲或是其他殖民地一样的地位,特别是政教合一这样的事情,和现在大明的制度相去太远,一旦说出来肯定会引得大明从上到下的全方位抵制。
金尼阁摇头说道:“天主教在大明只是传播信仰,并不涉及其他问题,更不会对大明的政局造成什么影响。耶稣会愿意和皇帝陛下所创办的龙洋开海公司合作就能够看出我们的态度,还请建阳先生不要误解。”
叠甲之后他才笑着说道:“我们只是聊天主教与创新精神的关系,先生不要把事情扯远了。或许在座诸位不认同,但你们可曾想过,为什么一切先进的技术总是从欧洲而来?为什么中国传统上并没有杰出的科学家以及冒险家?为什么中国人没有实验精神?”
金尼阁道:“中国人说他山之石可以攻错,这句话我以为很好。就像刚才建阳先生说的,欧洲也有世俗的政府也有宗教,正如同大明有朝廷也有宗教一样,在朝廷治理方面大明的朝廷是极好的了,但是大明之宗教,无论是佛教还是道教都是一片迷糊:神话体系杂乱不清,理论全然近乎迷信,远远不像天主圣教一样可以带来一个强大的组织。我不禁想问:难道这不正体现了天主圣教对于大明宗教的优势所在吗?正是有了这样的不同,欧洲人和大明人才有了如今的差别。所以我们把天主教带来大明,对于大明也是有好处的,其中最重要的好处就是传播这种实践和冒险的精神。”
金尼阁心中十分傲气,既然把话说开便毫不在乎四人的脸色,甚至挑衅说笑:“四位先生或许对我的言论一时半会难以接受,但请几位扪心自问,中国历史上可有任何一个像如今的欧洲航海家一样敢于开拓敢于实践的科学家,可有任何一个记载于史册带来技术变革的科学实验?在下虽然是欧洲人,但是对于中华古籍也颇有涉猎,在下也曾专门寻找过这样的人物,却是一个也找不出。几位只要能找出一个便能辩驳我的观点了。”
此言一出,大家都变了脸色。
叶昼则的脸色已经气得胀红,任何大明人物听到金尼阁刚才那番言论都便察觉出金尼阁对于中国的政治制度宗教习俗都是一知半解,却依旧敢贸然评论中华文明。
这种行为背后满满都是目中无人的傲气,这可真是欺中华无人,听在叶昼则耳中怎能忍耐?
杨廷筠同样在脑海中飞快过着自己读过的历史人物,想要找出能辩驳金尼阁观点的例子。
杨廷筠虽然信基督教,但到底还是中国人。可是思索半晌,杨廷筠却无奈放弃——他一个这样的人物都想不出。
杨廷筠想道自己之所以会皈依天主教,最早也是因为看到了传教士所带来的欧洲文化和技术为之折服,这才决心研究欧洲文明,当时只觉得这是为了拓展自己的知识,但现在想来,难道说这真证明了中华文明真的是缺乏理性思考和做实验的文化?
看看一旁的王喜也是脸色不好,杨廷筠不禁感叹:“我泱泱中华,竟无一个这样人物,实属悲哀,难道中华却然无科学之思维?”
四人之中只有王文龙听的直翻白眼。
虽然知道欧洲人进入殖民时代时间早,对上其他文明的态度不会太好,但想不到早在明代欧洲人就有这么狂了……他和另外三个对欧洲历史一知半解的明朝人不同,王文龙知道耶稣会在欧洲被认为是一个非常保守的宗教组织,而金尼阁来到中国传教时居然腆着脸说他们是来传播发明精神的。
今天这话如果换成伽利略、第谷这样的欧洲科学家王文龙都不说什么,从金尼阁这个耶稣会士口中说出这样的话,纯纯是欺负大明的人对于欧洲没有概念。
而金尼阁提出的反驳方法也很刁钻,杨廷筠三人根本无法回答。自古而来,中国史书上能够留下记载的人物大多是政治、军事家或者文学、艺术家,这主要是由于中国官修史书大都是朝代史本来就是讲述政治变迁的,写史的官员自己都不一定在理科方面有多深理解,自然不重视科学史的记载。
大数学家张衡在《汉书之中留下的记载基本都是他的文学作品和政治理论,至于他的发明和科学理论都是两三句话一笔带过,在后人的笔记之中更越传越玄乎的将张衡熟悉天文数学写成了他擅长术数,直接把张衡描述成了一个风水专家。
此时文人说起张衡都只知道他是《二京赋的作者,研究更深入的也不过知道他在天文上颇有建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