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轻轻流转。
乌发高束的女子眉眼清冷内敛,透出几分渊渟岳峙的宗师之气,神情好像永远波澜不惊,再大的劫难当头也能临危不乱。
不同于五官容貌凸显出的美丑,那是一种源自于实力和气质的美,美得不可方物。
这般的自己,虽陌生却带给她强烈的吸引力与新鲜感。
瑶持心忽然无限憧憬地想。
终有一日,我也能变得那样厉害可靠吗?
两大长老出手后,奚临就不必再主攻了,到底是化境大能,很快三下五除二地控制住了鹫曲。殷大长老人狠话不多,五指如爪直接一招掏心窝子之术钳进小白脸胸膛,将那只四处乱看的眼珠抠了出来扔在地上。
落地时竟有几缕灼热的黑烟伴随着“滋啦”声从其中升腾而出,瘆得人头皮发麻。
鹫曲被反剪着双臂,此刻已有点破罐破摔的意思,挣扎叫嚣道:“这‘玄门论道’我不参加也罢,左不过是你们几家联合欺负我等小门小派!装模作样打着什么众生平等的旗号,笑死人了……放开我!”
“你们既非我派长辈,凭什么抓我?以大欺小算什么本事!”
隔壁丹房的长老闻声更加重了些许力道收紧他周身桎梏,语气公事公办:“小子,玄门大比可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自家的孩子没教好,出门在外就别怪旁人不留情面,九州八荒里没你那么多亲戚——放心,会有机会见到你家掌门的。”
他压着人放开了周遭的结界:“若不想吃苦头,我劝你最好老实一点。”
幸得道友帮忙放狠话,殷大长老就轻松得多,藏在兜帽里勤勤恳恳地负责善后。
场下沸沸扬扬,人们皆对着那被带离断峰台的鹫曲上议论不休,只有奚临背对而立。
大师姐的背影挺拔飒爽,倨傲端庄,俨然一副浩然正气之态。
而在万千视线未曾留意到的地方,奚临垂下眼睑,长久凝视着地面仍在好奇观察世界的那只眼珠。
它正发出“叽叽”的响动,没有情绪,恍惚也不带悲喜,听着好似某种鼠类的鸣叫。
*
“那只眼睛应该是能使所有术法当场失效,他所谓的‘刀枪不入’不过是个幌子,现编来唬你的罢了。”
傍晚,瑶持心的小院里,奚临仍旧与她对坐于回廊檐下。
“人和眼珠如今都已被几位长老带走,余下的大约就是详查此物的来路,问责掌门,这一届的大比资格是不用想了,以后多半也难说。”
瑶持心若有所思地点头。
现在回想起来,倘使昔年鹫曲对雪薇用的是同一招,那么他口中声称的“点穴神功”“百毒不侵”恐怕也是为了遮掩此物装腔作势。
遇到丹修就说自己能点穴,换作别的就变成了刀枪不入,全然是根据对方的术法来编造能力——好阴险的一个男人!
大师姐不由奇怪。
前六的对局各派掌门都会亲临观看,这么多大能在场,竟没一个看出端倪吗?
瑶持心问:“他的小把戏,长老们怎么没发现呢?”
他回答得模棱两可:“大能多是靠灵力灵气分辨妖邪的,严格来说,只要眼睛的主人并非邪修,高手未必会往此处想。”
原来如此。
她一副受教的表情。
看样子这也是仅能用一次的底牌,毕竟能力编好了就不便再更改,否则容易露馅。鹫曲八成是想留着等遇上高手再亮出来,哪知开场就被她激得原地崩溃。
哈,真是报应。
“所以。”
奚临顶着大师姐那张高贵冷艳的脸,终于忍无可忍地皱眉,“师姐什么时候能把身体还给我?”
一旁的瑶持心闻言回头,手里还捧着两团火焰。
自从她意识到两人互换后各自可以使用对方的能力,就盘弄起了奚临的各种术法,玩得简直不亦乐乎。
“师弟,你会的东西好多啊!符、法、剑、阵,还有什么……”
“喔——这个有趣,过年能当烟花放,肯定很漂亮。”
不学无术的大师姐硬生生把寡言冷峻的小师弟塑造成了个二百五。
“剑修的力气居然这么大吗?我感觉自己现在力能扛鼎,徒手可以把整座山扛起来。”
她在院中这里摸摸那里搞搞,稀奇得不行,“这么好用的术法我能学吗?我还想玩一玩林朔和雪薇的……对了,老爹的修为更高,换过去不知道会有什么体验!”
想想就很刺激。
奚临无奈地摁着眉心:“不是谁都能换的,涉及到神魂,得双方一为纯阳,一为纯阴体质的同时,在灵台互相敞开的情况下才行。”
因此瑶持心一走出试炼峰就直接把灵台关闭了——大师姐平日学什么领悟都慢,这时候倒很会举一反三——他现在除了把她望着,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何况这到底不是能见光的术,你作为仙门正统,最好还是别用。”
“哦……”
瑶持心深感遗憾地拖长了腔调,而后索性放开了灵力,“那我更得借这个机会玩个够本了!”
奚临:“……”
师弟只能一路追在她身后发愁,怕她控制不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