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眸乌亮,无辜得像个恶作剧的孩童。
“你还要掐我脸到什么时候?我下巴疼。”
周长卿仿佛骤然惊醒,松开了手。
喻玉儿揉了揉自己的下巴,只这一会儿,她下巴就留下一道手指印记。
“马儿租出去,就要全须全尾的回来。死伤太多,是要赔钱的。”她皱了皱眉头,端起周长卿面前那杯茶水,又拿回来自己喝:“当然,若下次镇北军出征需要战马,世子来求,还是可以去马场取用的。但取用一次,镇北军就欠我一个人情。如何?”
周长卿没说话,盯着她,状似在思索她的话是否可信。
许久,他才勾起唇角:“喻姑娘可要手书一封,给我留个保证?”
“可以。”
喻玉儿很干脆地就给了他一份保证书。
跪在书案后头,大笔一挥,一气呵成地写了一份保证书。
不知是否刚被骗一次,这位世子爷学精了。竟然照着保证书读了几遍后,开始抠字眼。指着上面一句索赔,要求给出具体明示。并且要求喻玉儿在无偿取用战马上,要求加上无限次。
喻玉儿噗嗤一笑,给出了赔偿和租用次数的细则。
“五百车冬衣又是怎么说?”周长卿吹了未干的墨迹,抿起了唇。
“冬衣不会缺你的。”室内的香炉冒着袅袅青烟,安神香在屋中散开,喻玉儿困意上涌。她缓缓地眨动了眼睛,眼皮有些沉重。
墙角雁足灯劈啪一声炸响,火光骤亮,又暗淡下去。
“何时给?”
“冬季来临之前,肯定会有。”
喻玉儿爬到了软榻上,靠着引枕:“世子爷若是想尽快拿到冬衣,怕是要辛苦出面一趟,做点事。”
周长卿将保证书折起,收入怀中。侧首看来,深邃的眉眼在光影下有几分妖异的俊美。他皱起了眉头,显然有几分不满:“何事?”
“小女昨日前往北大营一事,郡王妃娘娘得知后十分震怒。当面怒斥小女不守规矩,品行不端。并罚了小女一月禁闭。禁闭期间,不得出入松鹤园。”喻玉儿爬伏在软榻上,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笑道,“若与喻家联络,连这个院子的门都出不了,又如何能成?”
“明日我自会与母妃说,往后你出入郡王府,不必请示。”
丢下这一句话,他扶膝起身。高大的身姿掀起一阵清风,抬眸,人已经走出两步远。
“还有一百遍《法华经》。”
前方的人脚步一窒。
他回过头来。
喻玉儿冲他腼腆一笑,“抄不完也不准出门。可惜我手无缚鸡之力,写字也慢。郡王妃那边身体抱恙,实在是不好应对。不如,世子帮我抄了吧?”
周长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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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色大亮。
喻玉儿便命人招来了梁叔和吴家三兄弟。
几人紧赶慢赶,下午抵达了郡王府。人站在廊下,喻玉儿给出了吩咐。
——安排一队人去燕京探访。
“主子要多仔细?”梁叔沉吟片刻,虽不知喻玉儿目的,但还是询问清楚。
“越仔细越好,不仅仅燕京近来的风土人情和时兴玩乐,前后二十年的变迁都要弄清楚。尤其是燕京百姓的喜好忌讳,吃喝玩乐的习惯,衣食住行的状况等等都要记录清楚。”喻玉儿立在廊下,往鱼池子里丢了一把鱼食,“记录下来便飞鸽传回白帝城。”
“是。”梁叔等人领命去安排了。
吩咐完此事,喻玉儿拍拍手,吩咐备马车。
“主子,郡王妃娘娘不是昨儿才罚了禁闭?你这般硬闯,怕是又要惹怒思懿院。”
“惹怒再说吧。”喻玉儿扭头,“你先吩咐下去,我要回喻家一趟。”
常嬷嬷心惊胆战的跟着喻玉儿走到院子大门。
本以为会被拦下来,谁知院子外头看守的两个婆子不在,根本就没人拦着。
一直到走出郡王府大门,都畅通无阻。
常嬷嬷等人一脸迷惘:“奇怪,人呢?怎么一个拦的人都没有?”
喻玉儿捡起肩上的披帛,盖住肩膀:“许是被谁赶走了吧。走吧,回喻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