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对于他一手造就温苍死亡这件事情,沈诚修却还是不后悔。
看池子石这样的情况,如果温苍不死,活着就始终是一个祸端。
凭池子石对温苍的感情,如果温苍不死,那池子石的所有承诺,情话,许诺的白头到老,永远相陪。
就都是假的。
是缓兵之计。
等池子石找到机会,就会再次狠狠的背叛他,到那时候,死的就不是温苍了,而是他自己。
这样看,他的决策就都是对的。
至少他再也不用每天都提心吊胆,猜疑妒忌,不安稳的生怕下一刻池子石就会跟温苍跑了,不要他了。
“我会治好你的。”
沈诚修的手隔着监控屏幕,摸着在床上熟睡的那个男人,他眼中的溺爱,满的快要溢出来。
“到时候,我们还和从前一样好。”
他在屏幕上落下一个病态的吻,神色回味又痴迷。
他是想起了那些,他们幸福的日子。
想念到恨不得回到曾经,再抱一抱那个他爱极的人。
在帝都重新又落了一场大雪的时候。
研究所终于有了进展。
沈诚修把药瓶拿在手里,白色的药瓶上面什么也没有写,显然这是个半成品,还没有经过临床试验的非法品。
沈诚修把玩着这个药瓶,手指放松又收紧,他看向在会议室的这些骨干。
“有什么副作用?”
可是明明没有人比沈诚修更明白这药的一切了。
但沈诚修还是问他们。
其中一个上了年纪的骨干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才说,“这是新药,最大的副作用,就是他的副作用尚不明确。”
尚不明确就是赌的成分太大了。
有些药物的副作用是可以致人死亡的,可药物副作用这个东西,它又因人而异。
沈诚修晃了晃药瓶,垂眸又问,“药效呢?”
说到这个,骨干们就有的说了。
虽然这个药的副作用尚不明确,但药效却是强力又显著的。
不然也会到沈诚修手中。
沈诚修听着那些专业的术语,实验报告,从那些骨干口中说出。
他只垂眸看着这瓶药,他是这行的天才,所以他比任何人都知道,越有效的药物背后,就越不稳定。
就像是罂,粟一样,表面上美丽又动人,可却最能要人性命。
会议结束。
沈诚修把新药放在口袋里,他走出实验室的大门,天空正在下着鹅毛大雪,纷纷扬扬,美又凄凉。
沈诚修喜欢下雪天,他伸手接了一片雪花。
但他刚从暖气很足的实验室出来,他的掌心太热了,雪花落上去没有一会就化了。
沈诚修缓缓收手,掌心带着水汽的潮热,又正在被呼啸的北风吹散干净。
沈诚修还没在风雪里站一会,就接到家里管家的电话。
“沈少,我刚才给池先生送水果,房间没人,才发现他晕倒在浴室了,不知道晕了多久。”
“你们这帮废物,赶紧送医院!我现在回去。”
管家大气也不敢喘,赶紧才说,“正在送医院的路上,不过您不要太担心,私人医生已经为他检查过了,并没有受伤。初步揣测,是因为营养不良贫血晕倒的。我让私人医生跟您汇报。”
私人医生在那边说什么,沈诚修已经完全都听不到了,那一瞬间,他的世界是没有声音的。
他比谁都清楚,池子石的确很久都没有好好吃饭了,总是吃了又吐出来,沈诚修最近一直有让私人医生给他打营养针,可归根到底是不行的。
果然还是生病了。
其实早就生病了,池子石就像是他困住的金丝雀,从他困住他的那天开始,就生病了。
沈诚修的车停在私人医院楼下,风雪很大,他坐在没有暖气的车里,降下了车窗,任凭风雪灌进来,落在他的身上。
却不觉得冷,甚至他一点感觉都没有。
沈诚修去点烟,但他好像真的冻了很久了,骨节发红的手指按了好几次,打火机才有火。
他去点烟的时候,才发现手指已经发颤了。
沈诚修一直坐到天黑,坐到私人医院落着风雪的路灯亮起。
沈诚修才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推开车门下车。
他满身风雪寒气的走进私人医院。
医护看见他,会跟他打招呼,“沈教授。”
沈诚修的神色始终都疏离冷淡,他走进电梯,又看着电梯门关上。
池子石躺在病床上,整个人看上去那么憔悴,让沈诚修不可控制的想起一个词,瘦骨嶙峋。
光是想到这个词,他的眼尾就泛红,落了泪。
怎么可能不在乎,怎么可能不心疼。
明明,应该好好的。
池子石似乎在睡梦中不太安稳,他皱起了眉。
下一秒睁开了眼睛,可是他的眼睛灰蒙蒙是没有光的。
池子石什么也看不见,但他知道沈诚修在他身旁。
沈诚修随手擦掉脸上的泪,他走过去拿起水杯,一边微微吸了吸鼻子,一边接了一杯温度刚好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