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了十四天的时间。 没有任何人斡旋的余地。 闻太师带病闯宫,皇帝请其别殿休息却没见,其中种种,庞淮并不知两者具体详情。但他却知道,谢家父子处决之后,年后皇帝亲自去了闻太师旧府,却被闻太师愤怒大悲之下打了一记耳光。 当时随驾的正是庞淮:“……当时,皇帝暴怒,差点下旨赐死了老师。而,老师悲愤之下,险些因谢家之事自刎,”是庞淮和闻太师的长子拦下的,他掌心现在还有两道当时死死握住剑刃留下的疤痕。 “……过后,他老人家让我们不要留在他身边了。” 闻太师对皇帝失望心寒透顶,怕庞淮等人和他来往密切会因为让皇帝不悦,连累他们。 从此,太师府府门紧闭,连庞淮几个都不见。 庞淮师从闻太师,算老皇帝的小师弟,寡母弟弟族人和他,都要活下去,从此沉默听令行事,隆谦高鸣恭他们也一样。 才有了后来奉命去带谢辞。 他去之前,其实也不知道要截带的是谢辞。 沉默消极干活,是他们这群人准则。 谢辞被带进宫,他一路心乱如麻,焦急,但进宫后的谢辞根本不是他能碰触得到的了。 他在后 面停顿那一会,陆海德肯定是察觉到了,过后有金吾卫有职务上的调整,庞淮增添了一个新的副手,如果不是因为这次事件,他大概会在副手熟悉了禁军统领事务之后,调去别处,或许是京营,又或者其他地方。 秦瑛不可置信:“那你们还为他前仆后继?!” 闻太师最后出山了啊。 庞淮也来了。 甚至,甚至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她生气又难过,心口拧着,眼泪刷刷不可置信。 老皇帝真的有那么大的人格魅力吗?可看庞淮是一清二楚老皇帝啊,他看起来也并没那么忠诚,他很有自己的想法的。 之前是为了生存,为了家人家族,她懂。 可眼下为什么又要牺牲性命都在所不惜呢? 他明明可以像先前一样,继续沉默,侧一侧身这差事就避开了的啊! 根本不用来。 庞淮想给她拭泪,只手已经抬不起来了,但他却笑了一下,眉眼褪去凝肃,如旧年一般的温和缓煦,他轻声说:“要是谢峷在,大概也会这么做。” 谢辞心一震,庞淮抬眼看他,谢辞不禁一个箭步半蹲,他有些急切,“你这话什么意思?” 庞淮费力抬起眼睑,瓦蓝瓦蓝的雪后晴空,只可惜黑烟和粉尘弥散,平添了一大片黑灰色烟尘在遮蔽了头顶大半边的天空。 庞淮盯着天空,视线仿佛穿过时间和空间,回到了多年前的过去,“……我曾经外派过,当过弘农淮阴胥东这些地方的驻营主将,也兼任过一段时间的胥州刺史,你该知道吧?” 糜良之乱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地方官员都不大够用,因缘巧合,庞淮便兼任了胥州刺史。 “……胥州往西,有一个叫婆丁沟县的地方,那是在东南海畔,很穷很穷的一个小地方。” 土地有些盐碱化,山也是穷山,出不了什么东西,偏偏距离海边有一段距离,地贫田贫还缺水,什么都占不上,一一亩地一年苦耕到头,能得百余斤的谷子,已算是不错的收成。 婆丁沟再往西的一大片一大片,都是这样的地方。 其实不独婆丁沟,很多底层老百姓,都很穷很穷,每天稀粥两顿能吃个半饱,没油没盐,不饿死,就已经很不错了。 他们没有任何积蓄和存粮,一旦有些年景不好,或其他很轻微的变动,给他们带来的就是灭顶之灾。 偏偏他们的笑脸都那么地真诚。 那年庞淮去婆丁沟视察,带来赈扶物资,不多,他能争取到的极限,只不过能勉强撑过青黄不接的这几个月。艰苦没有尽头,但大人小孩,一张张瞬间绽开的开心笑脸,枯黄淳朴,生活是那样的苦,但他们无知无觉,已经很满足很开心,大人小孩,跪在地上给他磕头喊他青天大老爷,头大身小的瘦小娃娃跪不稳,一骨碌滚在地上,吮着青鼻涕也跟着咯咯笑。 庞淮的母亲是挖煤匠的女儿,他父亲年轻时出任务,重伤栽倒在道旁被她救了去,她舍不 得放弃一条人命几经艰辛救了他,她父亲塌矿被砸死了,临终唯有抓着这个来路不明的青年把女儿托付给他,最后他三媒六聘迎娶了她。 母亲出身贫苦底层,而父亲经历过太上皇时期的诸子大乱斗引发的兵祸民乱,对小时候的他说起过,印象特别深,庞淮对贫民苦楚也更容易体会深刻。 庞淮苦笑一下,“冯坤和蔺氏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