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酷了些。”
奥托的嘴角微微翘起,他感觉自己明白了什么,但他不敢让那些捕风捉影的猜测在脑海中停留太久。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刚回来的时候,心情可不是太好。”
奥托并没有第一时间答话,而是端起那杯方才还被他嫌弃得不得了的馊酒,就要送入口中。
“等等。”
杯沿靠近下唇,虚空万藏就像是故意卡着这个时间将他叫停。
“怎么了?”
虚空万藏没有回答,但奥托分明看到他面前的马扎上多了一个与他手中一模一样的杯子,杯中装满了清水。
奥托眯了眯眼睛,他一边放下手中的酒杯,一边在心里试图揣测虚空万藏这么做的深意。
是在水里下了什么东西?不,以它的能力,完全没有必要这么做。
那总不会是单纯的关心吧?
奥托哂笑了两下,毫不犹豫地举起装满清水的杯子,对着虚空碰了碰,一饮而尽。
“现在可以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了吧?”
奥托指了指空空如也的杯子,虚空万藏冷笑两声,眨眼间将空杯再次填满。
如此反复多次后,奥托发出一声满意的长叹,而后神色变得有些寂寥。
“你之前猜的是什么?你认为是卢卡·卡斯兰娜拒绝接受我父亲的密令,所以让我心绪不佳的?”
“难道不是么?卡斯兰娜家的人都是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他没把你抓起来,扔回柯洛斯滕,就已经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了。”
“不可否认,你对卡斯兰娜很是了解,但你对人类或许有些误解。卡斯兰娜作为一个宏观意义上的家族,固然具有一模一样的固执与正义感,但是细分到每一个个体身上,就会出现诸多的变数——很不巧,卡莲的叔父,卢卡·卡斯兰娜就是一个不那么正常的卡斯兰娜。”
“啧!他居然同意了?”
“他不同意也没办法……”
奥托晃了晃杯子,昏黄的烛光在杯中摇曳个不停。
“仗打成这个样子,除非明国内部出了什么问题,不然天命毫无胜算。而一旦战败,欧洲如何不好说,天命如何不好说,阿波卡利斯家族如何不好说,但身为前线总指挥所在的卡斯兰娜家族,一定会承受最多的非议,他身为卡斯兰娜的家主,自然要避免这一切。所以,面对能够扭转战局的唯一可能,他没有理由拒绝。”
“那你……”
“虚空万藏,在你心里,我,奥托·阿波卡利斯,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
“好了,我也只是随便吐槽两句。”
“可是……你什么都没说啊?”
奥托并没有回答,而是一口吹灭了蜡烛,合衣躺在了狭小的行军床上。
夏日的夜晚闷热无比,轻薄的衬衫与被褥很快积满了汗水,再加上草原上蚊虫众多,嗡嗡嗡地烦个不停,奥托的呼吸声也从均匀变得杂乱。
“怎么了?睡不着?要不要再起来聊聊天?”
奥托翻了个身,面向里侧卧着,不言不语。
“奥托,你……其实……”
“够了!”
“不,我只是想问,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奥托,你的母亲,应该姓沙尼亚特吧?”
“嗯?”
奥托并不能理解虚空万藏跳脱的脑回路,但他并没有掩饰的意思。
“是,又如何?”
“没什么,你还是先好好睡一觉吧。”
奥托还想说什么,忽然觉得自己的意识变得无比昏沉——似曾相识啊……
他只来得及这么想,便坠入了甜美的梦境之中。
夏夜的风带着粘稠的汗意,将帘帐挑开一个小角,于是银白色的月光悄无声息地溢进了军帐篷。
也由此,勾勒出了房间中第二道人影。
米凯尔坐在行军床边上的小马扎上,目光与月色一样清冷。
“奥托,原来你也会懊恼、痛苦、忏悔么?即使你知道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了卡莲,你也同样无法原谅自己造下过和即将造下的罪孽么?也对,你身体里毕竟有一半流的是我和她的血……不过,我还是要说……
“奥托·阿波卡利斯……起码是现在的奥托·阿波卡利斯,不过如此……”
米凯尔看着他熟睡中逐渐变得平静,甚至有些陶醉的神情,轻叹了口气:
“晚安,做个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