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雯钗双手摆在腹前,衣着气派,身姿端庄,脚步轻盈稳重,果然是官家的小姐,瞧她这走路姿态,可不像什么乡野来的丫头。
她行在女使跟前,侧着脸问道:“就两个人,无其他人?”
“回四娘子,就两个人,无其他人。”女使道。
很快便到府门处;这会宾客皆在府内,故而府门处无什么人。荣管家见着吴雯钗来,急急上前来道:“四娘子,便是他们。”说着,荣管家抬手指着外头的老夫妇。
吴雯钗顺着手指望去,那对老夫妇闻声也回头看了一眼,原是吴雯钗那对狠心的伯父伯母。只见他们惊了一惊,因为他们从未见过打扮如此气派的吴雯钗,头梳高发髻,戴流苏翡翠钗。
他们抓了抓衣衫速速起身小跑来,正要往吴雯钗身上扑,好在看门小厮给拦住了。大伯母大伯父将吴雯钗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又见身旁还有女使小厮护着,这会两人是笑开了嘴,眼睛泛光,好似抓到了金子一般高兴。
大伯母牵上吴雯钗的手对着身旁的大伯父道:“瞧瞧,如今麻雀上枝头,是越发气派了!”又对着吴雯钗道:“雯钗啊,多年不见你,我与你大伯父念你念得紧啊。”指着大伯父又道:“这次便是你大伯父主张来京寻你的,瞧瞧你过得如何了。”
大伯父连连将大伯母的手指按下,小声嘀咕道:“明明是你...”
大伯母白了一眼大伯父,又对着吴雯钗笑嘻嘻道:“可见你如今住这大门府,日子定好似神仙,不像我们这般困苦,我们也算安心了...”
吴雯钗知晓他们没这心,故而直言直语问道:“不知二位安的什么心?”
大伯父突然来了气,道:“你这说的什么话!我与大伯母不惜远行千里四处寻你,怕你无依无靠无食无衣。你这什么态度!”
大伯母僵笑着,急急将大伯父往后拉,道:“好好说。”又对吴雯钗道:“莫与你大伯父计较了。只是,毕竟他也是你的长辈,你也得知晓礼数不是。”
吴雯钗抽开被牵着的手,道:“不知二位可有请帖?今日是老夫人寿宴,无请帖不可入内。”
大伯父突然冲上前来,指着吴雯钗破口大骂道:“你这赔钱货!枉我与你伯母养你这般大,如今是翻脸不认人了!”
女使小厮将吴雯钗护在身后,将他们隔开来。荣管家看这情况也猜测到一二,故而挥了挥手道:“来人,将他们带走,莫扰了老夫人寿宴!”
话落,门内跑出来四个小厮,两两插着一人的胳膊便要往石阶下走。谁知两人果然暴露本性,开始大呼大叫,将周旁的行人纷纷引了过来。
大伯父大伯母一唱一和的哭惨,惹得围观的旁人纷纷指点,指说吴雯钗的不是。虽说吴雯钗不怕他们将她骂得多难听,可这里毕竟是温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今是在温府门外,骂的便不止是她一人了。
大伯父大伯母最是知晓吴雯钗的痛处,知晓单单骂她无益,故而开始连带她的父母亲也一起骂。
吴雯钗越发气红眼,这会也不得不承认他们的亲戚关系。只见吴雯钗行至石阶旁,居高临下指着大伯父大伯母道:“是啊,这就是我的好伯父好伯母!我父亲被奸臣残害而亡,母亲伤心欲绝也随父亲同去,留下我孤身一人。父亲事前将他所有身家连同我一并交于伯父伯母之手,因为你们是我父亲最为信任的大哥大嫂!
可谁料,你们不仅私吞我父母留给我的钱财便罢了,竟然几番要将我卖至青楼,为了将来我给你们送钱养老,竟联合青楼的人在我跟前演戏,好欺骗我只是遇歹人,并非是你们要将我发卖!
老天有眼,虽没让你们得逞,可转头又给我谈了一门,亲事。”说到这,吴雯钗冷笑了一声,接着道:“说得好听是亲事,说直白的,是将我卖给一个老弱病残的员外当小妾!我可瞧见了,白花花的银票,你们可是拿得手软了?”
“得知此事,我好生恳求你们放过,可见钱眼开的你们索性撕破脸皮不与我上演好亲戚了。
后来,我逃,你们追!若非遇到温家的郎君出游搭救于我。可不敢想,我如今可还活在世间,又会在何处安身...”吴雯钗侧着脸落泪,一眼也不看他们。
听着众人纷纷心疼吴雯钗,围观的旁人也反指点着大伯父大伯母的不是,骂他们狠心,随后便皆走开了。
大伯父大伯母被行人指骂得满脸通红,见人都散去,他们心慌大骂道:“满嘴粪语!枉你也是读过书的姑娘,竟如此,不懂尊重长辈,竟敢污蔑长辈,忤逆长辈!你,你这不孝女!”
一个文人行过,于大伯母大伯母身旁摇头道:“竟还有脸来,不将你们报了官,算是这姑娘仁孝了!”
听着,大伯母双手挥赶着那个文人,道:“去你的满嘴粪语!”
文人躲开,又摇头道:“有辱斯文啊。”
大伯父拉着大伯母直了直腰,道:“也罢,你不孝不尊,这理自然也说不通,我们也不想留在此叫你难堪。只是我与你大伯母好心千里寻你,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如今我们身无分文,京城也只识你,不寻你还能寻谁?你要赶我们走,也好,你给些我们回去的盘缠,我们自然不再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