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是在刘府,依旧是那熟悉的礼堂,在林魏反驳了余沧海的话之后,周围的江湖人突然哄笑起来。 他们的笑声像泼,像倒。 汹涌的澎湃的,向着余沧海压去,林魏笑了,笑得很讽刺,也很含蓄。 只是这一次,他的讽刺却不是针对余沧海的,而是针对这些江湖人。 同样的人,几乎是大差不差的剧情,甚至福威镖局还比天山派,少了不知多少的威风。 在林魏的地位转变,在花满楼毫不犹豫的支持下,更在连城壁摆明车马的亮明态度之际,他们对余沧海,流露出了截然不同的两种态度。 这就是江湖。 林魏的笑,好多人不理解,但是花满楼听懂了,他安慰似的拍了拍林魏的肩膀。 连城壁也笑了,笑的淡漠,笑的傲气。 伏天娇轻轻的叹了口气,伏天香却不懂她为何叹气。 余沧海低着头,清瘦的脸上越发显出灰败,从这些笑声中,他同样听出了很多东西。 随后当着所有人的面,余沧海挥手一抹,一张黄色的,代表凶猛暴躁的脸谱,将他的本颜覆盖。 他当然不是无颜见人,这脸谱一出,反倒代表了他背水一战的决心,言语上的失败不算什么,只要命还在,一切就都来的及。 此时的余沧海倒是真有了几分一派之主的气势。 林魏又笑了,这一次他很是诚心的冲着余沧海鼓了鼓掌。 “余掌门,好手艺。” “哼哼,比不得林公子的利嘴。”余沧海挺了挺胸膛,他在林魏的语气中,竟听出了几分真诚的味道。 “不知林公子,还有何事教我。”余沧海哑着嗓子,因为脸谱遮挡的缘故,谁都看不到他的表情,这样一来,反倒让他的威慑重了几分。 道理很简单,搭着弦的弓箭,远比射出去的,威胁更大。 “没了,林平之杀了你的儿子,这是事实。哪怕他杀人的原因,是阻止你儿子调戏良家,哪怕你儿子死之前对他也是肆意欺辱。” “但是人既然已经被他杀了,那就是大仇,没什么么应该不应该,剩下的只是立场问题。” “就像我跟你本没仇,但是看在林夫人的面子上,又或者看在正义的份上,我跟你站在了对立面,所以我们成了敌人。” “通透。”余沧海没说话,就连林平之也安静了下来,一旁的连城壁,却在这个时候,说了一句通透。 “林公子是个妙人。”连城壁轻笑几声,他注意到林魏竟然将林夫人,放在了正义之前,这让他想了很多,随后他示意刘正风继续组织他的洗手大会。 所有人都坐回了之前的位置。 至于福威镖局和余沧海的仇,没人再提。 那是他们自己的事。 给林魏机会,将这件事说开了,就已经是江湖的公道。 至于恩仇,不在别人的考虑范围。 林魏被请到了前排就坐。 他的身份已然变了,他的那些关系,他救人时展现出的能力,他的言辞,这些都是佐证,没人不服。 刘正风再次站到之前的位置。 老生常谈的客套之后,弟子米为义将一盆清水端了上来。 老榆木的架子,镀金的盆。 一汪据说可以洗净江湖恩仇的水。 这就是今天的主题了。 刘正风举了举双手,他真的不像个练剑的人,虎口竟然没有丝毫的茧子。 同时他的手,要比他那胖胖的身材好看许多。 尽管也是胖的,却异常的白净匀称。 将袖口拢起,刘正风将手伸向金盆,众人神色各异,各有想法。 定逸师太烦躁的闭上了眼,岳不群不停的锊着胡须。 同为五岳剑派之人,他们的感触自是不同。 “左盟主有令,这江湖刘正风今日退不得。” 一声大喝从门外传来,一根描金画银的令旗从门外飞入,不偏不倚的打在了刘正风的金盆上。 金盆倒翻,清水洒出,令旗鸠占鹊巢的依在支着脸盆的架子上。 “此人是谁,好惊人的掌控力。” “没听人家说了左盟主么,嵩山派的呗,不是丁勉就是陆柏,其他人没这实力。” “我就说五岳剑派四家齐至,却不见嵩山派的影子,原来在这等着。” “看来今天这事还有波折。” “…….。” 底下的江湖人窃窃私语,声音却并不高,只因此时的刘正风却是铁青着脸色,一言不发的望着门外。 下一刻脚步声传来,紧接门口走进来两個一高一矮的汉子。 “在下嵩山派丁勉,在下陆柏见过各位江湖同道,扫兴之处还望各位海涵。” 两人先是一礼,随后无视刘正风,开始给连城壁等人见礼。 一番客套之后,两人才跟刘正风对上。 “左师兄这是何意。” “左盟主有令,刘师弟暂且不得洗手。”丁勉目光如矩得盯着刘正风。 “如我非要退出呢?” “那就别怪师兄我不念同门之义。”对刘正风的回应,丁勉好似早有准备,他的神色淡然,眼神却越发凌厉。 “好一个不念同门之义,江湖群雄尽在,难不成丁师兄要在我这刘府,上演一出同门相残的戏码?”刘正风气急反笑。 “同门相残?刘师弟做的那些事,可配不上同门二字。” “丁师弟这话何意?”岳不群站了出来,目光灼灼的看着丁勉,与他一同起身的还有恒山派的定逸师太。 至于其他人,自然是继续看戏。 出门在外,大家都带着嘴,却也都把嘴给关的严实,这可是人家五岳剑派的家务事。 “刘师弟,只要你放弃洗手,有些事我五岳剑派可以自行解决,不必言之于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