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嫌后宫事情繁琐,令苏培盛传下口谕,即日起程回宫,与此同时,召回了在太行山修行的华妃,年羹尧回宫少不了要去华妃的翊坤宫。
苏培盛抬脚正准备出门,皇上急道:“苏培盛,先将华妃叫回圆明园,明日同朕一起回紫禁城,听说这年羹尧已在回城的路上了。”
苏培盛应声而去,勤政殿内,寂静无声,唯有晚霞伴着落日余晖。安陵容轻轻推门而入,见到皇上一动不动坐在宽背的龙椅里空望着那一排排书架,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窗外一片寂静。
自从端妃被人下毒的消息传遍后宫之后,天未黑稍近傍晚,各宫的人马便开始回宫,不再闲往四处溜达。
皇上站起身来,朝着正泡香茶的安陵容道:“安贵人,别泡茶了,陪朕去外面走一走!”
这个季度是初秋,清冷的秋风袭来,安陵容感到了一丝寒冷,她不由得裹紧身上的衣服,陪着皇上踩着干净异常的红砖路,登高望远,龙栏虎踞的殿阁群立,而皇上屹立其间,宛如一尊天神,傲然立于天地之间,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安陵容头一次抬起头来仰望着皇上,他用极其缓慢的语调说道:“朕要处理政务,要平衡满朝文武百官的关系,重用有才能的人,可是总有不尽人意的地方,人在高处不胜寒,朕凡事,事必躬亲,一直以来严格勤勉,没有怠慢分毫,天没亮就起床,每日晚睡,眼看着大清一步步驱向繁荣稳定,朕的心里很踏实,可是越是踏实,就会越不安,生怕有一天,会失去这种踏实的日子。”
安陵容宽慰道:“皇上,现国泰民安,风调雨顺,皇上不必过份担忧。”
皇上叹了一口气道:“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这后宫里的纷争,经常令朕焦头烂额。朕有时候想啊,朕的这些嫔妃,到底有没有设身处地为朕着想过,朕要先保国泰民安,才能有后宫众妃的荣华富贵,她们为何就不能和睦相处呢?”
对于这个问题,安陵容并不想回应,三宫六院,一是先帝沿下来的规矩,另一是又有哪个得了势的家族不想拼命往宫里送女子以巩固自家的地位呢?
看似是选秀这等普通之事,却是许多人想破了额头才得一次机会,好不容易得来的荣华富贵,自然也心里害怕,有哪一天自己地位不保,失去所拥有的一切,于是不择手段地去争去抢。
安陵容想着皇上大抵只是朝着她倾诉情绪来了,他并不需要自己的回应,只需要听着,任由他发泄完情绪即可。
果然如她所料,皇上没有听到安陵容的回应,却依旧自顾自地说了起来:“这年羹尧功高震主不说,倒是越来越放肆了!昨日见他奏折,说他即日回京,要将他那一表人才的义子刘青安插入翰林院,朕当时心情气愤,以人满为由,即行批复回绝了他的要求,简直是荒唐可笑,他当朕是什么?他眼里还有朕这个皇上吗?”
风起吹得安陵容的衣襟飞舞,安陵容不由自主地往皇上的身边靠了靠,皇上并没有牵她的手,倒是愿意放慢步子,等着她一起,两个人在殿顶漫步,然后一前一后,相继缓步前行。
这里算是圆明园最高的楼宇之处了,这么隐僻的地方平时少有人来,皇上随口而说的话,也不怕被有心之人听了去传谣。
皇上语气寡淡道:“安贵人,你说荒不荒唐?这刘青娶了年羹尧的表侄女,而刘青的亲妹妹刘淑春则成了年羹尧的情妇,朕要不要当着年羹尧的面揭穿他,朕真是恼火,安贵人,你如何看?”
安陵容步子一顿,小心谨慎地说道:“皇上,后宫不得干政,这个还得由皇上自行定夺,想必皇上心里有定数。”
皇上点了点头道:“那朕就再忍一忍,朕实在十分的恼火。”
皇上在下台阶的时候,脚踩住了安陵容的长裙,今日的她素面朝天,只是略施了粉黛,配了一件淡蓝色的连体长裙,看上去又娇弱了几分,眼看安陵容站立不稳,皇上便伸手扶了她一把,安陵容迅速将自己的手从皇上手中抽离出来。
皇上淡淡的笑道:“怎么,安贵人还想同朕避嫌么?朕若是不这么扶一手,恐怕安贵人早已经从这台阶上面滚下去了。”
安陵容微微一笑道:“多谢皇上,嫔妾只是觉得这台阶面并不宽敞,无法同时容纳两个人并行,嫔妾怕将皇上拖落下地。”
安陵容随口撒了一个谎,她想着是皇上在惺惺作态,皇上若是真的想和她牵手,在殿顶走了这般长的时间,早就与她牵手了。
皇上忽然认真地看着她说道:“朕总觉得,安贵人身上有一种淡淡的疏离,不像其她嫔妃一般,她们见到朕热情洋溢,一个个不要命地往上扑。”
安陵容寻思道:“皇上,奴婢有自知之明呢!”
安陵容这一席话又逗乐了皇上,可皇上又怎么知道她心里想的是:上一世费尽毕生的力气去争宠,最后也没有从皇上的手中分得丁点的恩宠,还落得一个香消玉陨的下场。
这一世,她只想好好活着,倘若皇上不能护着她,她凡事都得先替自己考虑,而不去争宠就不会被推至风口浪尖之上。
安陵容转移了话题道:“皇上,有几日没有去眉姐姐和莞姐姐那儿了?想必两位姐姐也想念皇